为了照顾周五上班的同学,特意安排20:21出发,但最终按时在北京北站集合的,只有我和大黄,其他人要么在四合永,要么在去四合永的路上。我也想提前出发,怕挨大黄骂,没敢干。1457是过路车,没座,站6个半小时,夜里2:57到四合永,早上7:00出发爬四座山行程30公里。这些要素听上去就很可怕,可怕程度超过请半天假提前走,北京到四合永,白天发车的车次很多,大多有座。大黄说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请假,刚请了一周去湖北玩,早上才回来,直接去公司,然后下班又奔火车站。
候车室坐我旁边的赤峰小女生说她提前20天买到了坐票,我说难怪我这一周天天刷12306都是无座,有两个瞬间出现1张坐票,都因为先要退票耽搁了时间稍纵即逝了,这一周购票退票购票,拉抽屉多次。我和大黄厚着脸皮挤到候车队伍的前列,指望能早上车捡到座位,但检过票一到站台发现早有几十人捷足先登,看来刚才小红帽没白吆喝,10元一位绿色通道进站台。站台上已经树好了车厢的标示牌,牌子后面排上了队,我们排在6车那队,因为听了一耳朵补卧铺在6车。我在候车室买的小马扎,提前体验了一下,过了一会1457缓缓进站,前3节是空的,原来是给北京预留的车厢,从呼和浩特一路空驶过来,4到6节看上去很轻松,在北京下车的很多,但售票系统没按照这个数据预售北京以远的坐票,这和我猜测的完全一致。奇怪的是两年前去承德的过路车已经实现的预售功能,居然取消了。
我俩捡到了座,尽管稍有些混乱,刚才排队的秩序没有完全失控,感谢站台维持秩序的大哥,也感谢躺在座位上我们一说就坐起来的大哥,后来得知,在我们前面有人要求过,他没让。不知是因为我俩面善,还是我俩人多势众。大哥据说是赤峰的蒙古人,但身材瘦小,架一副黑框眼镜,口音类似毕福剑,幽默感也类似毕福剑。大黄问这儿有人吗,他回答你们坐下就有人了。不知是不是受他的感染,刚上车的这些以赤峰人为主的乘客很快就一见如故打得火热。一位从武汉回赤峰的女青年感慨道还是咱们这儿的人热情友好,在南方乘火车谁都不理谁,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女青年是赤峰林东镇人,下火车还要乘3个小时汽车才到家。蒙古大哥自豪地说赤峰是全球第一大市,但答不出林东镇属于哪个县的问题,林东镇女青年也不知道。我回来以后搜了一下,林东镇是赤峰市下属巴林左旗的治所,看来巴林左旗这个蒙古词已经快被当地人遗忘了。列车开了一个小时,围在办公席旁边等卧铺的乘客才悻悻离开。蒙古大哥说:“我从呼和浩特就开始等,一天了也没等到,给北京留的卧铺空着,我说我先睡一会到北京就让出来,也不成。”我问:“听说给列车员行点小贿就能搞定。”大哥说这趟车绝不可能,1457是沈局的标兵车组。原来如此,难怪列车员来回巡视,行李架稍有凌乱就立刻整理,地板始终干干净净,报站洪亮规范,窗帘整洁,上面还垂着流苏。
在赤峰人民的热烈交谈中,似睡非睡地混过6个半小时,传说中的四合永到了。一出站就看到了史努比微信中告诉我的“集兴旅馆”。跟着一群人涌进旅馆,一个房间的门打开,老独探出身来把我俩叫进去。3张床,社长睡了1张,老独说他每天这个点就醒,把床让给了大黄。我把包往地上一扔,衣服没脱,倒在床上就着了。
醒来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穿衣洗漱,背上包出门。四合永像一个90年代初的小县城,尘土飞扬,垃圾遍地。跟社长和东山一起,在一个小饭馆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一个大烧饼,又往包里揣了两个。回到街上,跟其他人汇合。没有严格按照计划穿铁路,沿着主街南行,到丁字路口左转,路标上写着“滨河路”。公路比较脏,车多。又一个左转弯,看到右侧一个岔路口,貌似幽静的沙石路,就走了进去,穿过一个污水处理厂的建筑工地,就踏上了田埂。走了一会,被玉米地挡住去路,隔着玉米地听得到水声。退回去,左转,沿着一行杨树前行,不久又回到了滨河路,跨过伊逊河大桥,对面是一个丁字路口,向左去往围场,向右去往隆化。后面是一座石头山,一个石峰由山体跃出,一马当先,傲娇地俯瞰着马路,像传说中的孔丘先生,形神兼备。老独兴奋起来,表示要找老乡打听这座山的名称。我说,肯定是叫石人山,老乡们取名的逻辑,我很熟。几分钟后,我的猜测被证实了,一字不差。
海岱沟门村子旁边的水泥厂已经关闭,正如史努比所打探到的消息。进沟的这条路没有任何曾经被大卡车辗轧的痕迹,进沟10分钟,在一开阔地西望,又见2个石人,某人说像佛祖和太上老君,跟前面的孔子,儒释道一桌凑齐了。以后这座石人山可改名三教山了。拍了几张照片,有雾,影像质量不佳。一条已完全被草覆盖的盘山路,沿着沟左侧的缓坡盘旋,在一个岔口,我们兵分两路,约好左上方山脊上会合。我走的左侧这条路最终隐没在一堆石块中,南瓜叶说这是当年水泥厂采石的作业面。这些石块一层层码放很整齐,堆满了沟脑上方的陡坡。我们沿着石块爬上去,跟社长和哲学家会师,但他们走上来这条路也在会师之处戛然而止。离山脊还有20多米,坡度约45,土、石头和密度适中的灌木,没有路,上升并不困难。爬上山脊之后,离峰顶已经不远,但坡度很大,而右前方另一侧脊可以很顺利横切过去。我不知搭错哪根神经,误以为需要登顶再由另一侧下降,受我误导的只有东山,其他人都横切到侧脊了。我俩登了顶,沿狭窄的山脊走了一阵,灌木很密,朝向四合永一侧是峭壁,另一侧也颇为陡峭,不具备成路的条件,由此下沟不合逻辑。我这才把手机打开查看轨迹,发现我们已偏离,而南瓜叶们才是对的。退回去,下侧脊,很快追上队友们,但不包括zhexuejia,他跟我犯了相同的错误,此时还在对面的山脊上。我们穿过松林和灌木丛,不久就踏上很宽的路,下降到沟底。就在我停下来喝水时,看到zhexuejia的身影翩然飘过。
第一道梁翻过,我出汗不少,在羊肉汤馆灌的半杯水刚好喝光,吃了老独两个西红柿,喝了史努比几口格瓦斯,偷吃了路边庄稼地旁的沙果。沟边不时出现成片种植的向日葵,如果是在北京近郊,该有人来拍婚纱照吧。沙果和向日葵没有设防,西红柿大棚则是用围栏围着,一架架的西红柿,满满的要爆棚,都还是青的。
鹿圈村小卖部,吃冰棍,买可乐。这是我设计好的补给方案,一道山梁搭配一个小卖部。四个小卖部轻松搞定四道山梁。
这一带谷地很宽阔,村庄多,岔路也多,我拿着手机导航,一不小心还走错了两个岔路口。雾气渐渐散去,阳光终于摆脱了一上午的暧昧状态,史努比、南瓜叶、小海打开了伞。
爬升第二道梁时,路也是废弃矿区留下的福利,在裸露的黄土坡地上,一直通到垭口,阳光升上天顶时,我们进了松林,坐在草地上吹风,任凭大蚂蚁忙忙碌碌地在身上跑动。午餐时间到了,我还没消化完早点,一口没吃。zhexuejia没跟大家一起吃午餐。再次看见他是在松林里的岔路口,继续向前还是右转下沟,他等待我的指示。听着右侧沟底传来大卡车和挖掘机的嘶吼,我决定放弃右转下沟的原定方案,改为继续沿山脊前进,绕过谷歌地球上显示为一片可疑的白色的区域。我话音刚落,zhexuejia就消失在视野之外。
下山后经过的第一个村庄很文艺范儿,房间屋后都是成块的花地,有两种花,一种红花,一种黄花,呵呵,我对花的认识仅限于此,但史努比虚心向老乡请教,得到的答案,也是红花和黄花。而且,这些花不是给村子提高逼格的,而是为了卖钱,卖给城里的女士们泡水喝,效用嘛,清热解毒、美容养颜呗,万能的中医术语,我都能脱口而出了。中医这玩意儿虽不靠谱,却给老乡们谋了福利。
敖包梁底村,小卖部里,先到的队友买了一个西瓜,独行叟给切了。瓜很甜,也许刚翻过一座山任何一个瓜都是甜的。我没买到可乐,买了一瓶葡萄汁。向小卖部的大哥打听了一下隔壁那条沟里的工地,他说那不是开矿,是在修高速公路。我猛然记起,承赤高速公路有一条支线通往围场县城。
第二次翻山之后,我们已经脱离了四合永镇,进入腰站乡辖境。腰站,也作腰栈,火车站是用的这个写法。从字面上看,应该起源于货栈。这一带的地名,如四合永、永和堂、六合店、五德堂、广德号、永和栈等,不是货栈就是商号,遥想当年,这里地处中原农耕区与蒙古畜牧区边界,今天的京通铁路沿线及附近各条山谷,想必是一条条茶马互市的商道,商旅不绝于途,沿着茶马古道,古代的资本家们建立了数以百计的商号、货栈,时过境迁,只留下名字,商号和货栈都成了村庄,资本家的后人,则成了农民,具体到腰栈,则成了菜农。百度百科称这里“山青水秀,环境优美,是河北省北部最大的时差蔬菜生产基地。”我们沿着公路向北走,目之所及的农田种着各种蔬菜,我认得出来的有豆角、土豆、芹菜,还有卷心菜。卷心菜已经过季,田里没有收的卷心菜成了骡子的牧草。一条小河伴着公路向北流淌,给菜地提供灌溉水源。印象中它的发源地应该是茅荆坝森林公园的后山。一辆由新丰林扬开往腰站的班车从我们身边驶过,证实了我的猜想。
前往第三次翻山起点的这段公路颇长,又是顶着烈日,走得有些烦闷。其间看见一条挂在路边树上的黄色条幅,上面工工整整印着斗大的口号,给我们调剂了一下心情。还有一辆厢式货车,满载收来的土豆,停在路边休息,押车的大哥们对我们表示了膜拜,并向我们透露了一个又瘦又高的人在我们前面过去了,他们说的自然是zhexuejia,史努比被他们叫成小孩,独行叟由此给史努比奉送光荣称号“大妈级小孩”。
第三次翻山的起点在六合店村南侧,zhexuejia在拐弯的地方与我们会师。路线设计存在系统性的bug,没有经过村庄,直接取道农田边缘进入山谷。南瓜叶极力主张向左偏一下,走侧脊上的村道,我没有采纳。穿过农田的这条路把我们引至一道梁鼻子,穿过底部的一片松林,路便曝晒在午后的阳光下,这条路确实是上升效率最高的最短路径,但不适合这样的天气和时间。这是此行最不堪的一段。听着队友们的抱怨,同样汗流夹背的我无地自容。上升到山脊,终于又见到了松林。我们没有下沟,补偿般地在侧脊上的松林里穿行,直到被小路引下山。山脚下第一个村庄很小,没有水泥路,也没有小卖部。向门前静坐乘凉的大姐们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高个子经过,她们摇摇头。又走了一刻钟,到达公路,见到小卖部。这里的可乐一块钱一瓶,仔细看了一下包装,原来是“可乐型汽水”。产地秦皇岛。瓶子比可乐软。尝了一口,味道还真有些相似,但更甜,虽然成份中根本没有糖,而是阿斯巴甜。一块钱一瓶的饮料,原料、包装、生产、运费,还是有得赚,可见这一行当的利润有多高。
zhuexuejia仍然下落不明,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打电话,相对于他这样牛叉的人,打电话了解他的位置未免有低估之意。
此时日已西斜,我们沿着公路西侧的干河床北行,左侧的山体和树木遮挡了阳光,碎石和草坪间歇出现于河底,zhexuejia就在某个草坪上坐着等我们。这一段走得还算憩意,但之前第三次上升的阴影仍是挥之不去,在第四次上升的拐点五德堂,史努比、小海和大黄决定继续沿公路走到银镇,不再翻山。这个决定使他们错过了今天最美妙的一次穿越。第四道山脊上更连续而完整的松林让我决定修改路线,不下山,左转沿山脊北行,直到山脊末端自然下降到铁路边。松林、草地、和缓宽阔的山体、平坦的小路,脚下踩着松针和草,像踩着地毯,这正是我最享受的环境,我后悔没有带一张吊床,否则今晚我就睡在山上。这一段路,zhexuejia没有独辟蹊径,跟大家结伴而行。
引我们下山的那条路由铁路桥下钻过,汇入公路,前方的村庄便是银镇。银镇沿着502县道一字排开,我们走了20分钟,几乎出了村子,才找到史努比们订好的”大酒店“——一座二层的家庭旅馆,主要接待来收购蔬菜的商人,条件类似涞源火车站的万通旅馆,但没有自来水,洗脸洗脚用水缸里的水。
晚饭是在隔壁的农家院,9个人点了8个菜,差点没吃完。菜量太大。回到旅馆,洗洗就睡了,实在太疲倦,连厕所都忘了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5:30。洗漱完毕,和社长、大黄一道去镇中心吃了早点,回到旅馆灌了一大杯井水,又买了一瓶可乐。在旅馆门前坐着等吃早点还没回来的史努比和小海,老独跟在对面农家租住的大爷攀上了老乡,这位退休公务员带着夫人和孙子在此避暑多日,对此地的气候和物产颇为赞赏,他租住的农家小院,年租才几百元钱,吃菜基本上不花钱,菜地里农民卖剩的菜随便拣。老独被说得有点动心。
史努比和小海吃过早点回来,我们就动身了。从银镇走到北山根,一路遇到多辆开往围场的班车,起点是朝阳地、新地或克勒沟。在北山银左转,离开公路,这条沟里居然没有水泥路,沙土路被过往的大卡车辗轧得坑坑洼洼,即使本来有水泥路,也禁不住这样的辗轧。我索性离开大路,走旁边的河床,虽然有碎石硌脚,还是比那条大路舒服些,至少不用时时躲避大卡车。看着左侧松林密布的山脊,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一说出来就跟大家不谋而合。我的想法是,省掉计划中沟底的行程,提前由左侧上山,沿山脊前进。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上山的路口,这条侧沟里有一个村庄,地图上标为”小山“,但村民们早已习惯于用行政村自称为北干沟。我们在一位大姐家灌满了水,这是上山之前最后一次补水。社长从银镇买的西红柿,也在此瓜分完毕。村子西头向北是一个岔口,向右上坡的大路我们走了几步,就被一位大妈叫停了,她指给我们上山脊最好的路:沿田埂与沟底平行一直向前。zhexuejia继续保持我行我素的风格,依然沿大路向右而去,他将穿过山坡上的农田,爬上右边的侧脊,然后左转。我们按照大妈的指点前行,在一个路口,又一次分队,本来我已经左转,开始爬行左边的侧脊,但史努比坚持按照大妈的说法一直向前,继续走沟,我只好折回去陪她,大黄和小海也加入我们这一组。老独、南瓜叶、社长、东山由左翼上升,zhexuejia在右,我们四人在中间沟里,三拨人起头并进。我们沿沟走到头,正对一个坡度很大的梁鼻子,迟疑了一下,右上方松林里穿出女人的声音,是两位放牛的大姐,她们肯定了由梁鼻子上升到山脊的走法。这条路上升的效率很高,我们在三组人中最早抵达主脊,刚一登顶,就躺在草地上,等着老独他们,准备显示一下优越感。
15分钟过去了,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电话打过去,他们居然没有登顶,直接由左侧横切过去了。我们只好急起直追,本指望可以超过zhexuejia,但很快听见前面传来他的声音。我们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条在山脊右侧横切的路,切过了山脊正中一个山峰,远远地看见峰顶有人影晃动,似乎是南瓜叶和zhexuejia。
绕到山峰北侧的垭口,看看手机里的地图,已经跟规划路线接上了。前方的路段十分和缓,山脊左侧已经大部分开垦成农田,农田上方是一层层的松树苗。老独们正坐在树荫里,神态闲适。社长光着膀子,上衣搭在树枝上。依然不见zhexuejia。他又做回先遣队的角色了。
后面的路舒服极了,是昨天第四段山脊行走的放大版,山脊更辽阔,树更高,更通透,更连绵的草场,而山脊右侧,则多是悬崖峭壁,有时突起一座炮楼般的石峰,孤悬于山脊外缘。
接近此行最高峰,路分两岔,我们选择了右侧的横切,躲开了山脊上貌似稍嫌急剧的上升。这条横切的路由松林间穿行绕过主峰西南翼,转至宽广而陡峭的南壁,于峭壁间横切。回望西侧,看见一座孤峰,前端又分出一根石柱,顶部向后弯曲,石柱与山峰之间夹着一块巨石,整个造型很像一个追悔莫及的人要撞墙。南壁偏东部位有一个大洞,可容数十人,洞前平台上有人工铺设的石基,洞口左侧拉着一块红布,上面写着前来参拜的名单。深处的平台上摆放着几个香炉。洞顶有水滴下,地上有一处水源,水量很小,仅可用瓶盖度量。
我们继续沿路向前横切,逆时针方向转到主峰东南侧,遇到万丈深渊。由此可知登顶是不可省略的。稍一回退,就找到一条登顶的路,在洞口上方,斜向上,至主峰西侧翼,右转,即可登顶。峰顶是一个平缓的草甸。下降的路在东偏北方向。
不久我们又回到了平缓连续的山脊上,又是松林和草甸,不同的是前方出现一条防火道,一位牧羊人拎着羊铲迎面走来,他告诉我们,那个洞叫神仙洞,沿防火道下山,村子通往朝阳地最晚的班车是16:30。牧羊人有两颗灰蓝色的眼珠,让我恍惚中以为自己在跟1000多年前的某个东胡人在对话。他在松树下为了烧马蜂窝放的那把火还在熊熊燃烧,我担心造成火灾,他很肯定地说不会。
我本不打算听他的指点,继续沿山脊走,直到水喝光,不得不下山。但史努比就像中了邪似的,非要听从牧羊人建议的走法。于是我屈服了。沿着防火道走了一会儿,穿过一片草地,那里有二十多头牛在埋头吃草。两位放牛的大妈说一个小时前看到一个日本鬼子由防火道下山了。我知道她们指的是zhexuejia,他戴了一顶鬼子帽,后面带一块遮阳布。
我们没有沿防火道下山,而是走了一条断头的岔路,然后在山坡上横切了一阵,又各奔东西,我和独行叟一起沿着一条侧脊下山,以为其他人会沿沟出山,就在沟口等候,不料最后大黄和小海从我们背后的小山坡上冒了出来,他们说另外4个人由山坡东侧下山了。我们4个人进了永和堂村。在小卖部补了水,小卖部主人说,有一个高个子,可能是你们一伙的,坐车去朝阳地了。我和独行叟继续前进,他俩留在村里等班车。这条公路很窄,尘土很大,我们走到下一个村子北道,我就不想走了,坐在小卖部门口,正对着通往石坯村的路口。不久,他们四个人出现了,正如我猜测的那样。
我们一起等来了班车。班车上,一个朝阳地的村民卖力地向大黄吹嘘本镇的名山——青阳山,据说沈阳的某富翁专程前来参拜,准备投资百万在山上建庙,大黄边听边随声附和。车到朝阳地,我看到了那座青阳山,比我们爬的山低得多,但造型很是瘦削,有些遗世独立的范儿。
事先说好的晚饭不点菜了,但当zhexuejia突然闯进我们所在的面馆,说他找到了一家好馆子时,5个人哗啦叛逃了,只剩下独行叟、史努比和我。吃完一碗面,我们在朝阳地街头溜达了一会儿,我决定去理个发,作为来过这里的纪念。10元钱理一次,比我家小区里6元一次还贵,而且洗头是自助,也没有椅子,弯着腰在洗脸池,用手往头上撩水。尽管如此,理出来的效果还算满意。
朝阳地车站的整洁与镇子的脏乱形成鲜明对照,沈阳铁路局辖下,无论车组还是车站,都比我领教过的北京铁路局、上海铁路局、济南铁路局管理水平高出一截,或许是继承自前满铁的优良传统吧。一口东北话的站长是通辽人,自从建站就来到这里,一呆就是三十多年,家安在赤峰,工作4天休息4天,对这一带的山川了如指掌,神仙洞他也去过,他说当初洞前有一个庙,文革期间被拆了,洞本来比现在深,后来里面”长死“了。我不清楚他说的”长死“是什么含义,但那个洞并不是溶洞,没有石钟乳,是可以确认的。
2622留给朝阳地的票一共10张,我们就占了9张,车站上候车的乘客足有三、四十。
车准点到达。我们的票都没挨着,也离得不远。我们没有麻烦别人,老老实实各就各位。坐我对面和旁边的又是健谈的赤峰人民,我在纯正的赤峰话中昏昏睡去,又被冷气冻醒。我本是穿着长裤,在朝阳地候车室换了短裤,这个穷讲究的举动让我很后悔。邻座的大姐从包里取出一张床单裹在身上,很大方地分出一块来让我搭在腿上,而我裸露的胳膊则用窗帘保暖,幸好这不是1457,否则列车员会来制止我的。当然,1457那样优秀的车组,也不可能把冷气调得这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