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鹿鸣,观落鹰,骑黄驼,钻旧被窝   

  • 小撮 2007年3月26日

    【过程记录】

    车开的时候,他们才打电话给我,一个是宣诚,刚到车站门口;一个是阿混,刚睡醒。我指导他们去三家店,并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车到三家店之前宣诚就到了车站,阿混是车开走之前赶到的,他也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乘客。这次,车停的时间特别长,打升级我都从2升到7了。阿混上车时很感动,差点儿要发表感言:“感谢三家店车站,感谢7115车组,感谢出走社……”

    除了去听鹿叫的这一拨,车上的社友还有爬山虎、问明朝和PATCH,他们去大悲岩探路。

    10:30 到官厅。下火车,包小面。车晚了点,失去的时间要夺回来。官厅到鹿叫坡4公里的水泥路,不走也罢。

    10:40 鹿叫坡。

    黄土台地上的小村庄,房屋破旧,由清雅的地名望文生意出来的幻觉,一下车就破灭了。触景生情而下意识出来的歌是《黄土高坡》。岔路两条,一条在沟里,一条在沟右侧,听从村里老人的指示,走右边垄上,迎面驶来两辆摩托,擦肩而过。

    天空湛蓝,大地苍黄,色调很单纯地对照着,象陈凯歌早期的电影,视野开阔,黄土塑造的沟沟坎坎,尺度很大,向南延伸,与那一线起伏的山梁衔接得很自然。画外有老孟高亢的歌声。

    11:25 鹰窝沟(40°12.910N,115°33.406)。

    视野中出现房屋的轮廓。村子的主体在土坡南侧,向外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村前高处松柏森森,树着一座砖砌的纪念碑,上面有白色的五角星,中间留出一个石碑形的空白。没有任何铭文。不知纪念的是什么时代的烈士。两周前在何家寨看见的纪念碑也是一块无字碑。不知道树立这些碑的人为什么采用如此含蓄隐晦的方式来纪念先烈。

    穿村而过,向西南而去,在一个岔路口,发现一条向南伸到山脊的路,似乎比较宽,使用率比较高,但我们没拐弯,还是按计划继续向西南,顺沟而行。沟里被平整成一块块农田,栽着一行行枣树,枝头零落一些残留的枣,这可是饱经风霜的“剩果”,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独行叟默念“天予不取,反受其弊”,两只明亮的小眼睛顿时射出贪焚的光芒……

    枣田走到头,路没了,于是左转下沟,再爬上对面的沟沿,又找到一条路,继续向垭口方向前进。至此,我悟到鹰窝沟-吕庄子的正路应该是向南越过山脊,而不必顺沟上升到垭口。当然,这样走也不困难,沟很缓,灌木不多。垭口近在咫尺,看看表,已到12:00,就地午餐。向阳的山坡,有一尺高的黄草,有光滑平整的石头,偶有微风袭来。

    饭后继续前进,越过垭口,脚下便是吕庄子(40°11.630N,115°33.209)。向左横切一段,绕过那条黄土深沟,穿过枣田,进村(12:50),打听前往芦青岭的路。第一次问路,问到了一个哑巴(或者是傻子)。第二次才找对人,得知正西方向那个大村子是万庄,南面高处那个是芦青岭。沿南北向的大街穿村而过。吕庄子到芦青岭是一色的水泥路,中途一个岔路口,向左那一条,是奔黄骆驼的,去芦青岭走右边。

    13:20 芦青岭(40°11.037N,115°33.043)。

    村头照例是一块正儿八经的村训墙,上书“务实求发展,携手创繁荣”,墙角堆着柴草,一头驴子悠然晒着太阳。村里的房子都比较新,尤其是村委会,装修得有点过分。地图上的芦青岭是旧址,还在更高的山坡上。我们穿过村子,向南,上坡,向左,下坡,横切,下沟,上坡,走一条很曲折的路,前往黄骆驼。时间很富裕,不想过早到达。沿着山势上下左右兜圈子时, 我看见了右边山头上的废墟,估计就是芦青岭旧村了。

    14:00 黄骆驼村(40°10.024N,115°33.929)。

    它深藏在山谷中,是官厅镇以南黄土地带最后一座村庄,从省道边上的石门村发端的村际水泥路,到此为止,向东,与铁路边的旧庄窝村之间,又隔着一片无人地带。由于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理位置,黄骆驼幸免于文化革命的暴风骤雨,留下一堆四旧。我们绕过村子北侧那道天然屏障,由东侧进入村庄,整个村庄都座落在这道山梁的阳坡,顺着山坡,是大石头砌成的一级级的平台,房子就建在平台上,平台与平台之间,有石板路相连,那些石头都被岁月磨砺得光可鉴人。一进村,最抢眼的是村头的四座小庙。正对村口,坐南朝北,是一座观音庙。观音庙东侧,坐东向西,是另一座庙,据说是龙王庙。观音庙斜对面,石砌高台上,平排还有两座庙,坐北朝南。四座小庙形成一个半封闭的区域,村子的主干道由此发端,向西延伸。我拍了一些关于这些庙的照片,帖在下面:

     
     
    这是黄骆驼村的宗教信仰中心地带,居中是观音庙,左侧画外还有一个龙王庙,右侧石砌的平台上还有两个不知供奉什么神仙的庙。
     
     
    东侧龙王庙内景。居中的三个彩绘神像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是龙王;祭台下方铁链子拴着的两只动物,右边的好象是虎,左边的似乎是狼;左侧壁画是一男一女在跪着受审,1920年代装束,不知犯了什么罪,估计是通奸;右侧壁画是一个黑无常锁了一个头带钢盔的军人。
     
    观音庙内景。这是右侧的墙壁。壁画的内容比较怪诞,最右边的这一位胸挂十字架,面孔欧化,显然是一位天主教神父。黄骆驼的观音有魄力,把天主教都给收编了。墙上拉着一根绳,上面挂着的物件,想必是进献给观音的供品:靴子、手绢、手套、老虎,还有老头……够邪的。壁画旁边是流芳百世的功德记录,显示这庙建于嘉庆十一(1807)年。
    高台上的两座庙中靠西那一座的内景。有古老的壁画和新造的塑像。壁画由一个个独立的故事组成的,有人物有情节有文字说明,镜头右边的那个故事叫“五龙戏水”,中间这个叫“太子读书”,左边那个,字看不全了。

    观音庙前,一个穿皮衣的女人,好奇地主动跟我们搭讪,说普通话,有明显的南方口音。一问,果然不是本地人。她说她是四川宜宾人。我不假思索,脱口问她是不是被拐卖来的。这个问题当然很不得体,说完我就后悔了。还好,她没有生气,只是反问我:“你真得相信有拐卖这回事吗?”这个反问很有意思,如果我没理解错,她的意思是,以一个成年人的智力,如果不是自己情愿,不可能被拐卖,再引伸一点,那些被拐卖的,其实是半推半就。既如此,关于这个女人如何从四川宜宾千里迢迢来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塞上小村,就不必深究了,从她的打扮和神态看,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这让我回忆起另一位四川妇女。2005年5月3日,我是在河北阜平太行山中的小镇长乐寺遇到她的,她在村头经营一家小饭馆,丈夫在旁边的山上淘金,日子过得很舒心。别误会,这个女人不是被拐卖的,她的丈夫也是四川人。被拐卖的是她丈夫的妹妹。人贩子以合伙做生意为名,带这位小姑娘去阜平“进货”,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她留在了大山里。于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位姑娘宏扬先祖遗风,乐不思蜀了。不但自己不思蜀,过了几年,还把留在蜀中的哥哥嫂嫂“拐”了过来。

    正跟四川大姐聊着,忽见队友们仿佛得了号令,呼啦啦往村里走,赶紧稀里糊涂地跟在后面。进了一个小院,大盆红枣端上来,吃了好几颗,才弄清楚,原来是房东大嫂想委托行香子给北京的朋友带东西。那是她女儿的笔友,手拉手活动拉上的,通过很多次信,却未曾谋面。大嫂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当年是农科院附小的,母亲开美容院,算起来那女孩子今年19岁了。大嫂的女儿只念到初中,毕业后与小笔友断了联系。大嫂的女儿叫李春芳,现在北京打工。大嫂啊,仅凭这些信息,我们的行香子还是很难找到那位小笔友的,尽管她足智多谋、古道热肠,但她不是大侦探,至少现在还不是。我们跟大嫂夫妇合了影,在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又抓了一把枣放在兜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黄骆驼村,顺着沟沿的路向东。路很快被沟分成两股,一南一北。我们起初走北侧,后来,发现南侧的路似乎更好,又下沟切到南侧。峰回路转,发现路边高处有一个洞。沿洞下方那条小沟上升,穿过灌木,爬上去。我冲在最前面,第一个进洞,立刻惊起几只大鸟,扑着翅膀飞出,蓝黑色羽毛,眼睛后面有黄色花斑。洞不深,是个开放式的大厅,洞顶和四壁由最深处向外辐射,洞底浮土上有杂乱的羊蹄印。洞的后部最深处缩成两个狭小的窟窿,成年人的身材钻不进去,黑黑的,不知其深浅。那些鸟就是从窑窿里飞出来的,里面还剩下不止一只,仓猝间来不及逃走,躲在里面,我伏在洞口,听到翅膀扑动的声音。后来,等更多的队友进了洞,小窟窿里就没有动静了。

    继续向东横切,过一个岔路口,左侧有下沟的路,似曾相识,问问老孟和威猛,都说上次来过这儿。再向东,转过一个弯,前方坡顶出现一个高压线塔,上坡到塔底,向东的路断了,才知道刚才的似曾相识是错觉,上次并没有走过这里。向左下方观察,发现下一级平台上,连绵不断的电话线,一根根黑色的木杆,间距十来米,由东而来,向西北方向沟底而去,正是上次甜面酱表演倒拔垂杨柳的地方。向左,下降,与电线杆会合,正是两周前走过的老路,断线的记忆一下子接上了。

    沿着电话线向东,下坡,进沟。

    1630 出沟,到永定河边。

    时间还早,我们就到旧庄窝转了转。独行叟一进村就打听古迹。村里唯一的古迹是一座庙,庙门紧锁,我们只在高处俯瞰了一下院里的老柏树。

    1730 到车站。

    1800 上车。春运终于结束了。7115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车过沿河城,爬山虎他们上车,说探路大获成功。

    【有关评述】

    1、黄骆驼的几个小庙值得回味,既有古代的文物遗存,也有发展中的现代民俗,后者把粗糙的民间信仰和拙朴的乡村想象糅杂在一起,化合出一种奇妙的民间艺术形态。可惜时间有限,没有认真详尽地加以记录。

    2、阿混在这次出走中伤了膝盖,尽管他不承认,但我认为这是多次活动不注意自我保护积累,从量变到质变的结果。建议阿混以后下降时注意控制速度,不要猛跑。

    【财务记录】

    来回火车票自理,约7-18元不等。

    官厅-黄骆驼小面:10/辆。

    两辆车各7人。

    前车人收1.5元,余0.5元,由XX抽奖获得。

    后车人收2元,余4元,抽奖,瑛琪、sunyu、小撮、qiuchi各抽得1元。

     

     

  • patch
    小撮高科技啊:)
    2007年3月28日
  • 小撮

    那些经纬度是我应正在读盘的要求,用GPS实测的。地图上的位置是很老的资料,过了这么多年,有的村子位置有变化。

    2007年3月28日
  • 冷眼
    阿混,你还是小心为妙,膝盖是很脆弱的,在这方面,我有灰尝灰尝灰尝惨痛的教训
    2007年3月27日
  • patch

    用OziExplorer,鼠标在地图上任意点停留,都可以得到经纬度

    2007年3月27日
  • 西山问明

    每个地方的经纬度标明的那么详细,难道带着GPS~~

    这个线路不错,秋天的时候反穿,那个时候枣啊,杏啊,都熟了,休闲一日游~~

    2007年3月27日
  • 武林阿混

    再次声明,我的伤不是积劳成疾形成的,而是从高处往下跳时,着地不均造成的,应该只是一种挫伤,不是肌腱拉伤,更不是扭伤。

    周日休息了一天,今天就骑了3个多小时的车。

    2007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