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亭前集合的时候,锡伯族格格姗姗来迟。
出发,向北。到了黄兴北路和营盘路垂直的丁字路口,右拐再过马路,就到了学宫街。油货老店“马复胜”自然不可无视,买些点心,继续北行,就到了湘春路上——斜对面,就是“和记粉馆”。
这个,不坐下来唆碗粉,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肉丝也好,酸辣也好,冬菇菜心也好,无论什么码子,一样是好粉。
吃完抹抹嘴,出门,再拐入长春巷的天主堂。和在这里养老的教友们唠唠家常。这里的老人多半面貌慈祥,性情温和,聊起来如沐春风。
出了天主堂,沿长春巷再走几十米,就到了城北堂——这,是基督教堂。
城北堂是长沙历史最久的教堂,位于老北正街上。我虽不是教徒,但少年时代常来,不仅能跟这里的牧师索得南京爱德印刷厂印的中文版圣经,而且能在教堂里和正在习唱赞美诗的教友们一起唱。赞美诗歌本上是简谱和中英文歌词,一边识谱一边跟教友们用中、英文交替唱诗,脚踏风琴的声音朴拙却纯美,直如醍醐。但如今,教堂被门口的大工地威逼,开福区政府还曾主动以门外施工伤及其基础为由鉴定城北堂为危房,意图逼迁,但教友们很团结,坚决发声反制,目前,迁倒未迁,但日常礼拜、团契活动已易地进行,令人深深担心这一老长沙老教堂的命运。
“拆”这个字,在天朝,往往意味着贪婪和罪恶。
出得城北堂,我带大家传过沟壑纵横的工地,到了道观。这道观是市道教协会的主场,翻修一新。
继续北行,穿过大王家巷。看到一个熟悉的小院子和院内一幢红砖木梯小楼,却挂上了某官办机构的牌子,我颇有些愤怒。此楼本是我的忘年交王宗石先生的祖传私宅。宗石先生年轻时曾是我师妹的外公、30年代美国耶鲁毕业生应开识先生的学生,后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晚年从长沙市八中退休。他潜心于古籍学问,尤其精研于《诗经》,90年代初写成五十余万言的《诗经分类详释》一书,在发给出版社付梓前,他想把自己多次修改的手稿誊正,于是拜托我师妹,师妹又找我帮忙,就咱们俩,加上先生自己,分工将原稿誊正完毕,最终付印,先生客气,把我和师妹的名字专门写到后记里致谢,后来还专门请我和师妹到坡子街的向群锅饺老店吃过一次饭。时隔已多年,先生或早已辞世,如今见到他私宅还在,故人却未在其中,能不感慨?
一路北行,到了开福寺,略作小憩,又另选一路折向南行,经过青衫冷蝶娘家,她先告退,我们仍沿蔡锷路向南,经过荷花池、教育街、水风井,中山路,仍然到中山亭解散,实际里程与课题计划里程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