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数日，出行颇多。然山之行，寥寥无几。再入社群，已如昨日。诸多变动，相见不识。唯报名之繁琐依旧，少能唤醒往日喜忧。从心所欲，不逾矩也。

晨早起身，尚自朦胧。行动处有寒风灌体，感冬日之清幽漫漫。数年来于南方过冬，苦思冬寒，近日终有一尝，甚慰。虽则，于凄风苦雨中怨憎不减。更甚，出行尝于白昼逝时即念归家，晚间在外，多不耐寒。此番苦乐，南方无从体味，更因己身反复无常，可引以为乐也。

朝早车行无阻。晨早客稀，自在补眠。约八时半抵集合点，既有先到者，亦有未来人。既路遇新友，更兵分多路。当是时，自云水洞侧旁村路直入，雾气茫茫，唯见红柿枝头点缀，冬日山景自此徐来。山虽灰黄，然巍峨间自有风姿不灭。念想南方，山之青翠欲滴，真如小家碧玉。北方之山，犹魁伟大汉，失小巧而得之大气。亦如南橘北枳，南船北马，南北之辨，无止休也。

抵南梯时尚早，同行者渐次汇聚，有柿同食以贺之。达山之峰，又有橘分而食。午间煦日分割阴阳，众人乃席地食，而后至白云坨。更有一路清谈，月旦时事，是亘古之乐也。尝爱苏子云，“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然则，山间清谈之乐，或更甚一筹也。从心而论，自然之景尚可独乐，倾谈之欢非众不可。更有甚者，尝于累极疲惫之时，手脚并用叫苦不迭，然丝毫不阻其口舌之乐。身与心之分隔离合，于人益乎？损乎？山之行，感分隔之益良多。有心之悟，方有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有心之抚，行路艰险亦得慰借。如此唯心，益乎？损乎？自得其乐，可也。

尝遇猴犬羊，引之以为伴。又过“无崖井”，原为五眼井。开题者感路途大变，村路重修，山之变也大也平常。幸有轨迹，一路指引不提。更有老南，筚路蓝缕启山林，上下奔波而不辞。上则嶙峋独立烽火台，下则归途孑然寻小路。当余独行之际，尝因有所思而跌落丛林。幸有荆棘阻之，又有秦安声援，身未有损，而心之惊，不可追忆。是日既曾上下千米，亦有坦途平缓畅通。出入圣水峪，往返房十五。旧雨新知游目骋怀，同行唱和，有惊无险，喜乐之间，四美具也。

此际之行，如逆旅过客，如浮生一梦，得欢即歌，无酒也乐。山行之美，清谈之乐，在山水，更在人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