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记录】
头一天晚上还在疯狂肆虐的狂风,在凌晨时分戛然而止,仿佛得到了上帝的秘密指令,要放我们一马。我怀着感恩的心情走出家门,在黎明前的寂静中疾步走向3公里外的车站。
5:00,首班387如期而至,上车之后又与SSG1961不期而遇。
5:25,到达北京站。陪SSG1961买了票,座位在5车,这意味着今天的6095次上座率较高。那些来自京原线沿线乡村或小城镇的北漂们,今天要搭火车回家吧。车站的天价早点,我们享用不起,走过街天桥到斜对面的小街,一家小门脸的成都小吃正在营业,那是河南人与四川人合伙经营的,所以菜单上既有担担面又有河南烩面。我们叫了两客烩面,5元一份。面端上来,里面有看上去象肉的配料,量不少,但质地复杂,用牙试了试,硬度和韧性都与我尝过的猪肉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纸做的,没敢享受,只吃了面。
一顿早点,时间混得很快,再折回车站,6095已开始检票。
上了车,果然热闹非凡。我们穿过一节节闹哄哄的车厢,走到9车才找到清静。不久,人齐了。火车开动,“会议”开始。新来的宽天云是一棵好苗子,于扑克有很高的悟性,使这次的“会议”热烈异常,出现了两次连升5级的盛况。
9:19,车到野三坡。下车,换乘开往罗古台的班车。顺便打听了末车的发车时刻:15:50罗古台,17:00镇厂。
9:37,曹坝岗,下车。开始徒步。穿过村子,跨过收割之后的玉米地和断流干涸的九龙溪,9:50到沟口,沟里有宽平的大车道。10:04到一个村子,叫交界口。过了村子,路上没了车辙,不过,依然很平。直到10:42到达一个叫龙潭的地方。这是整条沟唯一一处断层。高度不到10米,分成坡度和缓的三层,很容易攀爬,上两层都有规模不大的水潭,水已经冻成大冰坨子。龙潭对面是一个洞,不太大,容得下二十人。开阔的洞口右上方还有一个自然开启的小窗口。如果不想攀岩,龙潭左侧也有绕行的小路。
越过龙潭,便回到北京境内。沟西侧山坡上突兀一个小型山峰,中间有一个前后通透的拱形大窟窿,漏出一弯苍穹,造型颇象一个巨大的指环。我建议给这个山峰取名指环山。独行叟爬上去,到窟窿下面挥笔题写了“指环”二字。
继续向北,沟底依然平坦。一个牌子上写着“芦子水封山育林”的字样。路西侧有废弃的房屋。一位老乡热心提醒我们注意左转,以免一直顺沟走到芦子水。
在一面陡峭的石壁逼迫下,沟的走向来了近145度的大转折,折向南,然后渐渐转为向东。沟北侧裸露的剖面上,荆条的的根系又粗又长,动辙数米,无孔不入,坚韧不拔,沿着石缝艰难、顽强而又迂回曲折地扎入地下深处,庞大的根系与上面细弱的枝条对比强烈,触目惊心。
11:21,我们到达通往鱼斗泉的岔路口,一条侧沟由此向北通往鱼斗泉,岔口有一个石砌的平台,疑似古建。此后这段路不长,也很好走。
11:49,我们到达鱼斗泉——北京最西的村庄。在村子下方的梯田里,背靠石坝,晒着太阳吃了午餐。12:17起身,与村子擦肩而过,跨过横贯村子的一条水泥路,沿沟里的一条小路上升。上方约30米处,就是108国道。12:26,踏上108。崭新的路面,貌似修好后还没有正式启用,干净得不象一条公路,倒象一件展品,只为放在大山里供人鉴赏。我们的到来暂时打破了它的寂寞。在标志着“北京138公里”的里程碑前,我们合影留念。沿着公路向东走了一会儿,一辆三蹦子以惊人的高速空档滑行,唿啸而过,这是我们在108国道上看见的唯一一辆“车”。
瞄准路北山脊最低的一个鞍部,我们左转顺沟上升,路不长。12:54,踏上垭口。有风吹过,是垭口局部性质的气流。稍一下降,风又没了。在垭口上可以看见右前方山坡上散落着一组农舍,在我的地图上没有标注。北侧的沟看上去又深又窄,下降了一会儿,能看得见沟底有流水和冰。这条下降的路比较陡,有灌木,但路线清晰,路面踩踏深度较深,有多年使用痕迹。在降到沟底之前,我们抵达一个小平台,一条有车辙的路由沟底迂回到此,右边则有一条横切的路沿山坡左侧顺时针方向迂回,走向不明。右后方则有一条冰河。我怀疑那条横切路通往在垭口看到的那个村庄,而且由那个村庄也可以到沟底,回到我最初设计的路线上。于是,我们没有下沟底,而沿着右边的路横切。那条路并没有保持最初的高度,而是迂回向上,刚刚经历了一次高效率下降的我们,又开始了上升过程。偶一转头,看见西边群山掩映之中有一座银妆素裹的山峰,那就是小五台之东台。上升结束之后,又一段漫长的横切,绕过山梁,果然看到了那个我预期的村庄,这次看清楚了。村庄并不在主沟旁边,而是在南侧支沟源头上方的缓坡上,分层而居,房舍周围有梯田。
14:25,分散成小股的队伍分别由不同的支路汇聚到村庄最北侧、也是最下层的院门前。老乡说,这儿是联合村。我疑心这不是原始的地名。老乡证实了我的猜想,他说,这儿原名肖角,与好几个自然村合称为联合村。那条沟因此而得名, 叫肖角沟。由肖角往下走到肖角沟,若顺沟出山,走4公里就到镇厂。若往沟里走,5华里之外就是黑渠村,由黑渠村到镇厂,为11华里。14:42,到肖角沟溪水边,分队。西北风、威猛仙圣、宽天云三人决定直接出沟,走最短路线去镇厂。其余7人则前往黑渠。
肖角沟的水是从白草畔发源的,水质很清澈,我忍不住灌了一壶。天气还没冷到完全封冻,冰与水仍处于此消彼长的较量中。我们时而踏过冰面,时而踩着石头跳过水面,时而攀爬挡在前面的巨石。拍照加翻越障碍,这段5华里的路程,我们走了1个小时。15:46,在一位热心的老大爷陪伴下,我们到达一个叫岭道豁的村庄。大爷说,黑渠是他的老家,以前有两间房子,现在则连残墙都没了。黑渠人都搬到了岭道豁。我说出黑渠这个地名,令他很感动,没想到地图上会标出他的老家。我也纳闷,制作地名库的家伙对黑渠有什么特殊感情,为什么选择了空无一人的黑渠,而对规模大得多的岭道豁视而不见。岭道豁一带已经不再是峡谷,沟底平坦,溪流缓缓,河滩淤成平坦的农田,西侧是一道和缓的丘陵。我们穿过村子,沿一条输水管向西上升,路又缓又短,9分钟后,我已经踏上了山脊,此行最后一次上升结束了。
山脊西侧,向南有一条基本上横切的路,沿着它走,就不用向西下降到公路了。
16:13,到达一个村庄,本地发音langaier,有的地图上标注为“狼儿”,但我觉得语感相差甚远,语义上也讲不通,起初我以为是狼窝,后来听旅游解读,觉得还是他的答案有理,他说是“狼鞍”,发音接近,符合地名的格式,而且也与地形(鞍部)相合。这个村庄看起来比较富裕,甚至有一座两层小楼。它属于盘坡行政村。盘坡积雪是野三坡的胜景之一,但今年太暖,我们没有机会看到。由狼鞍向南,顺一条缓沟下降,16:36,与肖角沟再度汇合,此处已接近肖角沟沟口,西侧的镇厂已尽入视野。往西,出沟,经过另一个联合村。再走一段路就是峨峪村,镇厂东边的村子,二者无缝对接,难分彼此。我们16:44到达第一所房子时,以为马上就能看到班车了。不料,穿过一条胡同到一棵貌似位居中心的古槐下,村民说班车发车站还很远,怕是来不及了。我们不得不跑起来。16:55,冲出胡同,看见了停在中心商业街上的班车。街上很繁华热闹。商店旅馆一家挨一家。镇厂已经跟北侧的九龙镇联为一体,甚至九龙镇的镇政府也搬到了镇厂。
17:00,准时发车。17:35,到达野三坡。在火车站旁边一个小饭馆里,充分领略了旅游区餐饮业的风范。号称大碗的汤面,其实应该叫面汤。本以为晚餐在三坡解决,回家不用再吃饭了,这下,不得不通知家里准备宵夜。队友们纷纷怀念福山口的鸡蛋面,强烈要求,以后再设计路线,争取再以福山口为终点。
16:49,乘6096出发。
车入房山境内,挂念起走天生院的“一般人”们。感觉以他们的速度,赶不上末班汽车。极可能要在火车上会师。于是试图与他们联系,以便做会师的准备。留守北京的史奴比为我提供了他们的手机号。随着一个个手机的不在服务区或关机,我们的心提了起来。在联络过程中,车过三合庄,并没人上车与我们会师。此时,sunyu报告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最后一个手机号是42的,通了。然而,电话里传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他们还在天生院。
一连串的问号:为什么还没下山?发生了什么意外?有人受伤了吗?他们怎样过夜?
我想到了天生院的牧羊人小屋。上次去,看见它锁着门,我想找个缝往里偷看一眼,但没找到。印象中,那是天然洞穴改造的,筑墙封闭洞口,墙上开门。问题是,屋里能取暖吗?有没有其他生活设施?
接下来的联络回答了一些疑问。他们住的就是牧羊人小屋,有柴,有炕,有灶,有锅,他们已经煮了两锅挂面。他们还没有通知家人。
我稍稍放了心。通知史奴比替他们给家人报了平安,又叮嘱他们注意通风,那个小屋太封闭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致于扑克大战出现了严重的低迷。一开战就连升7级的火热局面直线降温,牌权反复易手,升一级都难。
22:04,车到北京。出了站,天气还好,没有起风。这样,天生院的他们,这一夜处境还不至于太坏。
【拾录补遗】
1、肖角沟怕是要开发了,那叮咚畅流的溪水,和两侧造型奇异的山峰,再加上沟口离公路很近,交通便利,旅游开发狂热了这么多年的野三坡地区,它却被留下来,留给我们,这本身就有点不正常。
2、“一般人”队于12月31日下午平安出山,无人挨冻,无人受伤,2007年最后一次出走,号称“一般人”,经历真的不一般。
【财务记录】
来回火车:9元
野三坡-曹坝岗班车:3元
镇厂-野三坡班车:4元
野三坡面汤:5元
合计:21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