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洱海时,"此处留白"客栈的灯笼还悬着夜露。我系紧登山鞋的最后一扣,背包里只塞了一筒饼干和两瓶水。双廊仍在梦中,而本主庙的飞檐已挑开第一缕霞光。
穿过本主庙熏黑的香炉,山路开始以松针书写经文。木香坪的草甸在海拔三千米处铺开,野棉花像被揉碎的云,马蹄印里积着昨夜的星光。偶遇采菌子的白族阿孃,她腰间竹篓的松茸还沾着腐殖土的气息。"去金顶寺?"她指向云层缺口,"转过那片冷杉林,石阶会自己浮出来。"
果然,当腐木上的树舌灵芝开始发亮,金顶寺的转经筒正把山风诵成六字真言。殿前老僧用铜盆接檐角滴落的雪水,问我可曾见过灵山一会的牌坊——那不过是深谷里一块歪斜的玄武岩,但岩下放着半碗新鲜的野蜂蜜,不知是樵夫还是山鬼的供奉。
暮色追上我时,手机计步器停在42.72公里。灵山一会的雾霭中,忽然懂得"留白"二字的深意:这满山杜鹃、遍地梵呗,原不过是天地在等一个顿足的刹那。就像此刻,一只血雉突然掠过经幡,它翅尖掉落的羽毛,正正停在客栈灯笼未干的露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