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山脊时,初冬的薄雾还缠绵在泗南江面,吊桥上脚步声惊起几声鸟鸣。八点半的日光斜斜穿过竹林,将露珠串成银线。
泗南江的水色是碧莹莹的,像哈尼人家染布的蓝靛里兑了阳光。沿着崖边小径上行,腊恰嘎达的炊烟正从木楞房顶袅袅升起。有位阿婆在院坝晒秋玉米,金灿灿铺了满地。穿过阿促轰特时,核桃树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如同大地轻柔的叹息。
桐珠小学的读书声隔着山坡飘来,童音清脆,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继续向前,巴龙寨子的老人们围坐在古树下抽水烟筒,银饰叮当的少女背着背篓走过。这段路走得愈慢,石板上的苔痕就愈青翠。
午后三点,桐株村的梯田在眼前铺展,像天神遗落的调色盘——稻茬金黄,水光潋滟,还有几块田里浮着嫩绿的冬蔬菜。最后一段下坡路格外轻快,远远望见三猛乡的白墙蓝瓦时,忽然生出几分不舍。
这一路走来像是把哈尼山乡的晨昏摊开来慢慢读。每道弯弯的山路都藏着故事,每缕山风都带着乡音。当三猛乡的灯火在暮色中亮起,我才发现,这一日走过的不仅是山水,更是一个民族世代相传的史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