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记录】
这个早晨很热闹,闹钟的声音之后,是短信的铃声。右尼问:“活动是否继续?”答:“继续。” 昨天那场大暴雨已经提前发泄了老天爷的怒气,我猜测:今天即便余怒未消,也是强弩之末,不足以威胁我们的行动。当然,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下了火车,雨还是很大,我们就留在板城车站候车室,打扑克、听雨,消磨这一天。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打算是不成立的,板城站没有雨,也没有候车室。天空灰蒙蒙,地面湿漉漉,不晒,不闷,不热,正合我意。下车的乘客只有我们8个人,那位一口白涧话的老警察就象是田间地头遇到的大爷,5/6是好奇,1/6是职责,对我们的身份、行踪打听了一番,看了一下我们的地图,然后热情地指了路,并不忘叮嘱我们:刚下完雨,路滑,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们沿着铁路向南,走到一个隧道前,左侧有一条小路离开铁路,进沟。沟口树着牌子——“封山育林区”。看得出,这条沟封育的效果不错,梯田已经完全被杂草灌木覆盖,脚下的路也被植被猛烈反扑。天上不下雨,树叶草叶却一碰就下雨,下半身与杂草灌木频频亲密接触,不久,便湿了。
10:50 到达点1。脚下这条石灰岩山脊,在数不清的岁月里经过拒马河激流无情的侵蚀、打磨,在河套北缘形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半圆,面向河岸的一侧仿佛一面墙,拱卫着拒马河。但今天的拒马河却已断流,只能通过它塑造的壮丽地貌来追忆它昔日暴君一般雷霆万钧的气势。
一条羊群开拓的小路,在山脊上细若游丝,连绵不绝。灌木不多,最影响速度的因素是地形的起伏。如果给这条山脊做一条纵向剖面图,那一定象是刚跑完马拉松做出来的心电图。那些微形的起伏,在我做的地图上都被忽略不计,但却实实在在形成一道道路障,需要小心翼翼地爬上爬下。我在规划路线时想象的在平坦的山脊草甸上风驰电掣的豪迈,在现实中完全被另一幅谨小慎微诚惶诚恐的情景所取代。第9点午餐的想法,差点成为笑柄。12:00在预定到达第9点的时间,我们仅到达第4点。
实际行程与规划行程差距如此之大,令第一次出走的八戒同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把行进速度太慢归疚于自己拖后腿。因此,在午餐之后主动提出就地脱队下撤,我虽然不认可他的自责,但我深知,对于一个惯于自我反省的同志,告诉他这不是你的责任,不会有什么效果,会被理解成违心的宽慰,于是,俺同意了他的决定。
没有了八戒的7人小组,速度没有发生质的飞跃。除了不可省略的小攀岩,又出现了更复杂的情况。雨点开始落下来,不大,却足以带来心理上的压力。雨下了一会儿,把我们的上衣打湿之后,心满意足,渐渐隐去,云海接踵而至,填满了周围的山谷,并不断地翻卷上涌,笼罩了稍远一些的山头,地形的格局完全无法判读了,我们变成了迷宫里的老鼠,更多靠直觉来做判断,不能不承认,这次出走之后,俺的直觉猛地升了一个台阶。另外,燕京同学带来的GPS对于纠正和印证俺的直觉,出力不小,特别引起俺注意的是:他的GPS里的地形图是自制的,这位同学的潜力不可小觑。
在第5点遇到了此行唯一一次灌木封路的干扰,退回鞍部的岔路口,往左横切,绕了一个大弯,再右转绕过5点,回到山脊。绕这一圈耽误了不少时间。在第6点和第7点之间,又差一点走错,这次纠错相当及时。
第7点东侧开阔平坦的鞍部是一个施工中的工地,宽阔的机耕道通过南北东三面的沟里,向东一直迂回到山脊上,半个山坡被切开了,一辆大型挖掘机停在山腰。时过15:00,我们面前是计划12:00到达的第9点,小漂开始担忧我们能否赶上回程的火车,因为他订了明早8:30飞回上海的机票,下午要听南怀谨的讲座。但从鞍部向北下撤的不是小漂,而是右尼。
那条迂回盘山的机耕道给了我信心,我想象它一直通往排凤坨,与我们在赵各庄经常看见的那条机耕道相连。我的乐观也给了小漂信心。小漂、薛淡和我直扑机耕道,而独行叟、燕京和SSG却不屑于如此没有追求,循小道爬升第9点。机耕道上面曾经铺过的细渣土被昨天的暴雨全部刮光,下面一层的碎石裸露出来,我的防暴警靴正适合这样的路况,受苦的是薛淡和小漂,他们的鞋底太软。路还整段整段地冲跨,碎石沿着斜坡松散地浮着,一踩就顺坡往下滑。这一路走得痛苦万分,让我们对另外三位走小路的心生羡妒。
这种羡妒的心态不久就得到了平衡。当我们到达9点北侧的山脊时,看到了刚刚登顶9点的三个身影。他们至少比我们落后了15分钟,我们从机耕道迂回过来,拣了大便宜。但新的郁闷旋即冲淡了得意的心情,因为机耕道向东北方延伸而去,那个方向是平峪,而非我以为的排凤坨。这意味着,我们将不得不在狭长的山脊上继续拉锯。而且,这一段山脊比前面走过的更窄,更崎岖,更破碎。
时间飞速地流过,而我们在山脊上举步维艰,浓雾背后的第10点似乎遥不可及,每个人都对排凤坨丧失了信心。我们只想在合适的地点找到向左下沟的路,顺沟走出去。这个愿望一旦说出口,马上求仁得仁,一条大路由雾中浮现。
16:50 我们到达沟底。山洪发作之后的痕迹比比皆是,尖利而零乱的碎石布满沟底,那上面曾经覆盖的土层荡然无存,后来在路边看到一个崭新的功德碑,记载着这条叫排凤港的沟刚刚修了一条水泥路。可问题是,水泥在哪儿?。两个牧羊人告诉我们到谷口还有10华里,这个消息令大家刚刚燃起的希望濒于灭绝。但我们还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阔步前行。事实证明,那个10华里水份太多。前队到达谷口的时间不到17:30。
虽然出了山,后面的路也不好走,路上不时出现的积水把我们逼到了玉米地、花生地。
小漂、薛淡、燕京、SSG刚到白涧村便遇到了三蹦子。我和独行叟则包了一辆小面。18:05,8个人重新聚首于白涧车站。
【拾录补遗】
1、这条路虽然在地图上看似距离不长,但要在7个小时内拿下还是很困难的。关键是地形崎岖、速度上不来。若想实现全程,要么提前一天到白涧,要么下山之后在白涧住一晚。
2、天气凉爽、云海茫茫、壁立千仞,整个行程走下来,虽说湿了衣服,但体验还是不错。8人一分为三,各取其路,最终及时安全归来,也是得天独佑的美好结局。
【财务记录】
北京西-板城6095次:9元
白涧-赵各庄小面:5元
白涧站-北京西站6096次:10元
合计:24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