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程】
9月6日
8:20,桂东曹里村开始徒步;
9:30,翻越鸡婆垄进入江湾脑半坡;
10:50,攀上江湾脑北延山脊,再南上;
17:30,江湾脑四面环山的小脊上扎营,并且,这条小脊是通往大湾脑里的唯一通道;
9月7日
8:30,拔营出发;
11:30,进入大湾脑里山坡;
17:30,距离大湾脑里主峰直线距离3公里处扎营;
9月8日
7:30,拔营出发;
11:30,翻越大湾脑里主峰;
12:20,大湾脑里南坡,距离八面山直线距离5.6公里处吃饭,同时跟不周山商量,后开会,提议向东下山,并说明前往八面山,可能还需要5-6小时,水和食物,以及体能不足以支撑余下的跋涉,也没有探路的时间,可能会陷入困境,好在上午的行进中,我和老不、大哥、渔夫等已经注意到有一条微径,感觉能下山,说明情况后,大家一致同意下山。
16:00,下到桂东四都乡文阁村。
【附录】
我用生命出走
“我用生命出走”这句话是月中天走完十八盘后说的,我能深深体会话语的含义,因为我和同伴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我们一直在探寻,辽旷天地中,山川奇险,平畴涌金,百花吐芳,彩霞绕身,正如社歌里的那句:寻找未知的美丽,可是,我们的长途跋涉,又何止这些呢,同伴们心灵深处人性的光辉,是何其绚烂,身外纵有五光十色,跟同伴们在跋涉中自然流淌的人性耀眼的美丽相比,也略逊一分。
这次的线路设计,开始之初就感觉自大,跟不周山、大哥讨论线路,他们都感觉远超以往的强度,我在地图上作业时,能够了解到的山名有四座,分别是鸡婆垄、江湾脑(里)、大湾脑(里)、八面山,实际走下来,我想,没有人知道经过了多少座山,地图上标明山峰的海拔都超过一千七百米,起点和终点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三十二公里,看山脊的蜿蜒变化,实际可能的徒步距离,也将远远超过预计的四十余公里,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地图上,就能看出线路中有多处群峰,这样的群峰,对于我们这些探路者,无异于进入迷宫,虽然我和同伴们经过多年的锻炼,体力比较好,但我也深深知道,我们的体力,在大山面前,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可是,九月五号傍晚,我们出发了。
循国道,从炎陵进入桂东就是曹里村,是我们徒步的起点,向南翻越鸡婆垄,很轻松,因为有一条村道穿越,走在林木成荫的山道上,看高峰边的蓝天白云,心情的愉悦是可以想见的,可是,这样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当下到鸡婆垄南坡的半腰时,我叫停了轻快徒步的同伴们,并告诉他们,我们必须攀到右边的山脊上,才能够进入预定的轨迹。
真正的跋涉开始了,起初,坡度约五六十度,即使是重装,我们也没有困难的感觉,为了避免茂密的藤蔓,我们进入一条小流水沟,当这条流水沟的坡度超过七十度时,同伴们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集中到两点,就是小心滚石和防止自身的下滑,据走在后面的小雨说,她四肢扶壁滑过两次,其中有一次是黑白顽强地挡住了,黑白半玩笑滴说,他用双手托起小雨的生命。
一百多米的上升,用了一个多少时,接下来就是沿着山脊往西南,无论走在山脊的分水线上,还是在山峰旁边绕过,一直是在升降,我想,我们三天后下山,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到底经历过多少山峰,哪怕是一天所经历山峰的数量,也不能说清楚。
不停地升降,没完没了,无休止,大体前进的方向是西南,白云翠山被登山杖点开,又渐渐离去,脚步踏开的是另一片天地,同伴们总是被新的山色所激动,总被那山川勾勒的新线条所迷惑,更不愿意思索,放开嗓门大声呼叫,期待着在回音中得到答案。
不觉中,日光西斜了,携带的饮水渐渐变少,不敢一口喝完,只能喝几毫升地润一下喉咙,这个时候我心里更加着急,一是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一片可以扎营的小平地,二是水源在哪里?恰巧,西边雷声滚滚,不久暴雨倾盆,绕过一个山峰,发现一条小山脊相对平缓,勉强能扎营,而且,四周全是高峰,能避风,我立刻意识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雨水就是我们的饮水,真是及时雨啊,当即跟同伴们说,快踏平小脊上的茅草,那里就是我们的营地,同伴们也立刻明白我话语中的含义,分头行动,渔夫和不周山下到山沟里收集雨水,其余的人抓紧踩踏齐腰深的茅草,在雨中撑开帐篷,女同伴随后钻进帐篷换掉一身透湿的衣服,避免寒气侵身。
一个小时后,天空还有余光,再下到沟里去收集,雨水就已经流光了,不能再收集了,我只能告诉大家,除开饮用,现有的水,不能用作它途。
晚上,在帐篷里我一直琢磨如何安全地让受伤的悟明安全下山,他的脚踝在攀爬中崴伤,本来希望在行走中活动血气,慢慢减少痛苦,不幸地是,在雷雨中,陡坡上,崴伤的脚踝又崴了,我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大惊,但却无力帮助,只能告诉他,毅力,是下山的进入人境的唯一法宝,至于在什么地方能下山,在天黑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西南约三公里处有一铁塔,铁塔处是能找到下山途经最近的距离,并告诉他,走到那里,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我实话实说。
悟明真是好样的,在第二天的跋涉中,所有同伴都能从他攀爬的姿态中体会他的痛苦,但却无能为力,因为许多山坡的坡度都超过六十度,即使行动能力正常的人,首先注意的是自身的安全,能做的是帮助他背负一些物品,减轻他的负担,悟明到底是以怎样一种超常的毅力跟随着队伍行进,这点,只有他自己的内心能感受,当到达铁塔附近,看到了明显的下山小道后,我对悟明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他骄傲。
目送悟明一步一瘸地下山,约下午四点钟,我得到信息,他到达有人居住的村子了,我长嘘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上个月,走友月中天在走连云山脉,感叹下十八盘之艰险时说,他在用生命出走,是的,困苦时刻,个人竭力,相互帮衬,那生命底色的流露,人性的光芒是多么灿烂!
下午三点多,队伍由于探路分成两队,原先,不周山将设计线路储存在手机里,并打开了导航,我们一直是循着导航的线路在前进的,不担心走偏,不巧的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手机坏了,不能导航了,遇到复杂山形,就必须探路,我们分成两队,就是由于探路造成的,渔夫在左道探,我和不周山这一队往右道,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我在密林中看见对面的高峰,知道天黑之前不可能登顶,立刻决定下撤,回到原来跟渔夫他们分手的地方,在天黑之前抓紧扎营,谢天谢地,不远处有水流,能扎营的平缓空地虽然狭小,忍一忍就过去了。至于渔夫那一队,在信号时有时无的情况下,就发一个短信,要他们择地扎营。
晚上在帐篷里,我唯一的想法是能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我手机里三星导航帮助了我,导航里虽然不能了解山形,但告诉了我大湾脑里和八面山两座高山的主峰与我们营地的直线距离和方向,分别是三公里和九点七公里,根据两天来在这片复杂山区缓慢的行进速度,我嘲笑自己,太狂妄了,也明白了第三天的任务有多么艰难。
唯一的办法是早起早走,循着渔夫他们昨天的脚印,上午十点多赶上了前队,而他们由于再探路又耽搁了时间,两队合一,翻越大湾脑里主峰,我心里盘算着进度,中午十二点多在山坡上休息,吃点食物,我再看看三星导航,距离八面山主峰还有五点六公里,也就是说,我们用五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移动了直线距离四公里左右,要翻越八面山,必须再在山里扎营一晚,问题是,我们的食物和饮水,已经不能支撑这么长时间了,看着疲惫的队友,这时,唯一能做的是寻路下山,好在昨晚在确定位置后,我边走边留意下山的途经,在跟不周山短暂商量几句后,我告诉所有队友的实际情况和想法,大哥是经验丰富的人,在我说出想法之前,他就想做同样的提议。
再次谢天谢地,后退不远,就有一条下山微径。
下到大湾脑里天湖旁,有村民在整理堤坝,他们看到自丛林中钻出一群身负重物衣衫褴褛的人,吃惊不小,我也向村民询问了我们到达地方的行政名称,是桂东县四都乡文阁村。
再往下,是能行车的村道,虽然铺满了碎石,比起在山上的泥泞、密灌和陡坡,这算是高速公路了,走在这样的村道上,脚步是轻快的,道路在陡坡上蜿蜒伸展下降,山下田畴和四周的山色一览无余,四周耸入天际的崇山峻岭已经不能激起同伴们的好奇了,因为,这三天,我们就是在这些山岭的峰巅上行走的,反倒是山下大坞里的梯田,在这中秋时节,稻谷涌金泄浪,那千家房灶,黑瓦点碳,白墙抹银,炊烟袅升,让我们这些不停地跋涉者那颗驿动的心立刻得到安宁,有同伴感叹说,这里真是世外桃园,又说,真像一幅风景油画,我反问,谁的画笔能描绘如此妙境?
到达文阁村,卸下背囊,好奇的村民围着我们问这问那。
【开销】
去,160,回,200,饭14,宿,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