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快要截止的时候,史努比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问我:“你的大善人呢?”
我不淡定的反问:“你都不陪我去,还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吗?”
一堆理由等着我。然后是劝我取消算了。
怎么可能,因为没人报名就取消?
节操呢?
出走是因为自己想去,不是因为有人陪才去。有人同行,固然快慰,无人同行,照走不误。
此前,某社友劝我找特定的人游说一下,我拒绝了。
这个课题已经挂了3周,推迟过一次,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如果有人想去,早就报名了,不报名,就说明不想去。我去游说,岂不是强人所难?如果谁不是发乎本心而是给我面子勉强去了,我反而要欠人情。
按照计划于6:50抵达密云少年宫,死等密云27超过半小时未果,知道出了岔子,索性不再着急,溜达到南更大街吃了早点。南更大街果然像街口的伊斯兰风格牌坊所暗示的那样,是一条回民街。路边的早点摊也是清真的,火烧里面包的是牛肉馅,说实话,口感比林柱差得远。
西单电器总站调度室解答了我的疑惑,6:50发车的27路不环城,直接向东开,因此在少年宫是等不到它的。这个课题真是命运多舛。
微信群里又有人给我出主意改变线路(考验真多啊)。我还是坚定不移地决定等9:15的下一班车,白昼足够长,即使中间走错路,天黑前抵达下榻处还是有把握的。
一个小时在阅读中转瞬即逝。
上车必然要经过一番你死我活的拥挤大战,抢座引发的争吵在开车后继续进行,分贝之高令人胆寒,暴力冲突似乎一触即发,司机不得不停下车来调解矛盾。但这一切都不影响我很快地坠入梦乡。
东驼古的报站声将我唤醒,我以为下一站就是西驼古,不料中间又隔了不少于5个村子,才到西驼古。为什么两个驼古隔了这么远遥相呼应,一般不都是相邻的关系才这样命名吗,就像东柏林和西柏林?除非西驼古是东驼古的殖民地或者说移民地,就像英格兰和新英格兰、通州和南通州那样。
11:33,我在西驼古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只是在小卖部买干脆面时店主问了一句“来玩儿的?“,显然时常有爬野山的人在此出没。
手机里的轨迹将我导航到村子西侧的沟口,由此向北,水泥路在一片房屋跟前结束,驮道无缝衔接,山谷两侧都是垂直的岩壁,耕地在谷底开垦,面积很有限,地里种的是玉米。沟里很干,路边有一个泉,用石块砌成的池子,一滴水也没有了。偶尔看到杏树,杏还没熟。
石壁上不时看到红漆刷的箭头,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唯一的岔路口,它消失了。幸好我的轨迹画得很正确,并且在半途中得到一位红鼻子大爷的认证,他说,不要向西,向东北。
东北方向的岔路口隐蔽在一丛灌木下面,其中少不了讨厌的山楂叶悬钩子。穿过这一段,路就很清晰了,是在岩石坡上开出来的迂回的驮道。时而开阔时而被树木郁闭,我手里的伞一会儿打开一会儿收起。有一次坐下来喝水吃东西,再起步时忘了拿伞,走了5分钟才想起来。当然不会有人拣,红鼻子大爷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保守地估计,在5km半径内,我是这片山林里唯一的人。
一个人走路,速度就搂不住了,越走越快,尤其是翻过山下降那一段路,脚下是松软的树叶,又有小苍蝇嗡嗡地骚扰,简直是跑起来,不顾脚下时而踩上湿漉漉的石头几次差点滑倒。
机耕道和石灰窑的出现标志着爬山的结束,看了看表,是12:44。翻山居然只花了1小时11分。过了石劈缝村,就全是公路暴走了。
经过西沟门,在小卖部买了两根冰棍,问了问大姐此地到前火岭的距离(50里),打消了直接走到前火岭提前回密云的狂妄念头。
公路暴走的时间比预计严重缩水,先是在郝家被一位开电瓶车的大哥搭讪,半推半就上了他的车,坐了两公里;后来在南台子村又搭了一位大姐的电瓶车,这次一直被送到旅馆门口。马营子人民简直太友好了。我有一种隔世之感,仿佛穿越回上世纪末的沿河城、幽州、西三岔。
从西驼古下车算起,到我躺到旅馆的床上,一共花了3个小时。
旅馆20元一人,有wifi,对我来说,知足了。
给手机充上电,接上wifi,有社友微信过来:
“你一个人出走的?“
”对。”
“为什么?”
“没人报名啊。”
“大家不来的原因?”
“不知道。分析这个干吗?人家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不去想‘为什么不爱我’。想走哪儿就走哪儿,不管有没有人同行。“
”挺好,有个性。“
”我这不算什么,当独行的次数不止十次了都,我打算赶超他呢。“
至少对于我来说,甚至对北京来说,一个课题甫一发布,半小时内报满的胜况,早就归入历史的烟云:对爬山这件事的审美疲劳,对这些老面孔的审美疲劳,各种琐事的干扰,各种有趣的事情的诱惑,都使得出走的吸引力越来越微弱。发布课题就要做好独行的心理准备,独行将越来越成为常态。如果说以前是相濡以沫的阶段,未来必然是相忘于江湖的阶段。
无人相濡以沫,只好相忘于江湖。
昨夜几点入睡已经不记得,被子和枕头枕在脑后,和衣而卧,门大敞着,两个人的房间,只睡了我一个。不到4点就听见店家的忙碌,他们除了这个旅馆,还有一个小吃部、一个小超市。
我吃过早点,又在床上一直躺到9:00才出门,临出门时,受soso发在微信里的腾跃照感染,也自拍了一张蛤蟆跳。
在村东看到有人在等车,问了一下,才知道今天由南大庙开往密云的班车今天首发,走前火岭-番子牌一线。于是打算尝尝鲜。等到10:00,车来了,一来就是两辆。我上了车,司机让我先往投币箱里投6块钱,等到了前火岭再刷卡,我最小的钞票是50,只好下车。
穿过农田前往南大庙车站,在高架铁路下面练习拍摄腾空照,特意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不料还是被一位施肥的大爷偷窥了。
南大庙火车站已经不办理客运业务,车票要上车买。站长很客气,邀请我到会客室聊了一会儿,建议我以后配备一副复合弹弓,一来防身,二来可以打猎。他给我看了手机里的视频,记录的是昨晚他用弹弓打野鸡的情景,他动用了热感应仪来定位,真是够拼的。
火车上很轻松,到处是空座,卫生状况也有很大改善。据说这趟车在虎什哈也停,虽然列车时刻表上不写。
费用:
980快:5.6元
密27:6元
晚餐:5元
住宿:20元
早点:6元
火车:11.5元
合计:54.1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