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谷记事   

  • 溪水长流 2015年8月14日

    炎陵水口东南有一山谷,两岸山峰高耸,谷深数百米,长约七公里,其东边山峰上下各有一腰路,出口处似乎有一围堰,这是地图上最直观的印象。它叫什么名字,到底怎么样,能不能走,一切都是未知,而探寻未知是出走永恒的主题之一。

    那个周末,天气预报有雨。我知道雨来自几千公里外太平洋上的飓风,若有大雨,探谷是有风险的,但想去的愿望欲罢不能,为了调和这种矛盾,我决定提前一天出发。

    一个人,带上几件衣服就出发了。车票是临时买的,K9651次是始发车,到衡阳半小时后转去炎陵的K442次。现在的普车,除了慢一点,人不多不少,坐着还是舒服的。但是,没想到,列车晚点了,一分钟二分钟,我不知道有多久,我望着窗外,没有看时间,因为即使看了,我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但我心里估计,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到站了,我冲上邻近的一处站台,MY GOD, K 442就立在轨道上,原来它也晚了一刻钟。

    车到炎陵,已是凌晨二点半多了。与我想象不同的是,这里的出站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拉客住宿。我坐上了一个半夜吃了宵夜睡不着出来拉客的卖菜人的三轮车,车把我拉到汽车南站,站旁有几个人在打牌,师傅说看看打牌天就亮了。想想也是,但看牌不是我的兴趣。我决定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躺躺。旁边有一个滨河的小公园,找了一条石凳。躺下去后发现过于清凉,还是决定挪到路旁的砖地上,砖地还是很暖和的,只是身上没有盖的东西,路旁偶尔有汽车走过的声音,不过我还是眯迷糊糊地睡着了。

    是早晨那个打扫马路的人,还是晨起跑步的人吵醒了我,我已不记得了。我闲庭信步走在小城的街上,这里整洁而让人舒服。行人不多,街上的早餐摊除了卖包子外,还有卖米皮的,其实有点象广东的肠粉。不过我吃的是米粉,细细的,味道却胜过我居住的这个城市里的多数米粉。!

    通往水口的班车最早645分就出发,半个小时后就到了水口。一条宽宽的河流把镇子分成了两半。几个月前我也前从这里经过,但那时候我只一个随行的分担课题的人。镇子虽小,五脏俱全。卖菜卖肉早餐店铺一应俱有。我在这里了解到去山谷的车子虽有,但可能要近中午了,时间是不能浪费的,只能叫了一辆摩的直接把我送到了目的地。师傅大哥很是实诚呀,叫价只有12块。

    到目地地时还只有8点半,太阳明晃晃的。谷口有一个水电站,三根粗大的水管从半山腰上直冲而下。谷口的围堰原来是通往对面的一座桥。那种担心要游泳进峡谷的想法烟消云散。对面的村落叫饶家,曾经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现在已丝毫看不到过往的荣光。

    河谷很宽敞,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水量不是很大,但异乎寻常的清辙。走在清凉的水里,是难得的放松。不久岩边即有水潭,阳光透过水面,水底一揽无遗。脱衣下水,然后晒日光浴。山谷空旷,无鸟语亦无人音。忽而水中,忽而石上,赤脚行走,亦是不难。隔数十米即有深潭,起初一段,还算平坦,不久,谷中巨石渐多,水流激荡,形状亦是千变万化。一个人在这里玩了,真是不亦乐乎! 如果要形容的话这里原始粗犷,端庄大气,溪中流水清澈,巨石深潭无数,两岸悬崖高山,蜿蜒曲折,真真是一个好地方,遂取名为溪水谷!

    后面的风景越走越精彩,却也越来越难,有好几个地方,不得不涉水游过去。身上背着包虽然不大,却也是累赘,一个两米多宽的狭长谷口挡住了去路,水深且尽头是激流,而且天突然之间下起了阵雨,在此我不得不回转。据估计,进去的距离只有2.5公里多一点,这个数字八九不会离十。我全程没有用手机作图统计数据,作为科考,这是不应该的。

    回到谷口已是下午三点半,太阳还是明晃晃的。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凉快,那就去山上吧!上山的路是宽敞的机耕道,有点象去寒坡坳的路,坎坷不平,有不少地方长起了草,看样子象少有人走过的痕迹。天渐渐阴起来了,走在这样的山中大路上,并不怎么累。

           大约到海拔一千米处,一个小山坳里有几栋旧旧的砖房。快马加鞭,我赶到其中一栋房子前,呼喊了几声,没有人出来,这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搬了一条小凳子坐在门前看雨,过了一会儿,从房子里出来一个老爹爹,也许是雨声吵醒了他,他的方言三句里大概也听不懂一句,我向他说明了情况,他看我不象坏人,于是收留了我。老爹爹的基本情况大约是这样的,老爹姓赵,年约八十了,一个人过应有一年多,有儿孙,但没住在一起,有些住在下村,有些住在县城。房前有一些菜地,但菜也不是很多,家里养了几只鸡,一只猫跟在身旁。

    这是一个孤独而被人遗忘的地方。

    闲着也是闲着,我又拜访了这里的另一户人家。这家主人有六十多岁了,也姓赵。老赵是一个健谈的人,他给我烟装,是那种三块钱一包的相思鸟。自已却拿起一根烟枪,抽那种散装的烟,他说这种烟同样的量能顶二盒的相思鸟。

    老赵的婆娘脑袋有些问题,一个人晃来晃去。有一个儿子有三十岁了,在广东打工,还没结婚,也很少回来。三间很小的房子,其中一间是政府补助一万块建起来的,另两间房子却是自己搞起的,他指着屋顶的瓦,说那是儿子用摩托车从山下驮上来了,一次一百斤不知要拖多少回,他们这里叫庵子里,却不属于山下的村子,而是属于二十多里外的一个乡。

    老赵的身体并不健康,说从房子上摔下来,背部受过伤。但这里有十多块不大的田,种满了水稻,很明显,这是老赵一家种的。他说如果路能修好,情况也许就会好一些,至少一些山货也可以托下去。象山上还有十来户人家,他们那里就修了路,可以通车。

    老赵家里有一台电视,收不到信号,看到我在那里,要我帮他看信号。他爬上梯子摇摇收信号的锅盖,但我看了半天,电视还是一样的噪音。后来他又从家里找出一部老式的手机,说这手机坏了,屏幕里有一些光亮,但是收不到信号,也打不出去,非常惋惜告诉我里面还有十多块钱!

    晚上我再上来时,看到老赵电视里放着武媚娘传奇,老赵和他的婆娘看得精精有味,我以为信号搞好了,他说他们放的是碟子。

    有一阵子,我和老赵就在黑暗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后来我回到老爹爹的房里睡着了,一觉睡到了早晨七点,吃过早饭,告别老爹爹和老赵,继续往山上爬去,再上升一百多米后,转到上半山腰的机耕道,大概就是上面村子所通的马路。路在峡谷的上方,此时山谷全是大雾,看不到风景,一个人走在这里,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孤独。此路一直绕到山的南边后盘旋而下,南面亦是山谷,有一条公路,就此通向外面的世界。

    走到这里时还有一个迷团待解,那就是溪水谷上方的路原来是条大水渠,我从昨天经过发电站时就已知道。走走这条水渠也许别有一番滋味。渠在峡谷上方一二百米处,左侧是悬崖削壁,多数地方有树档住,看不到谷底,只闻见下方的水声。倒是这是水渠,宽有二米多的样子,水流来自上游的水库,以及旁边两条小溪里的的水,不渠依山而走,有时又穿洞而过,水渠上的涵洞,有叫创业涵的、有叫奋斗涵的,据推测,大约是六七十年代修建的。有些渠道已经废弃,于是就在里边打洞。渠里水流涛涛,走在水渠边,不能紧张,也不能有妄想,一旦掉在水里,会把你直接冲到八九公里外水电厂上方水管入水口处的栅栏旁。

    中午十二点半,再次回到昨天的起点。在告别一个地方之前,你总要把身上的汗水洗去。于是我再次下到河里,一面洗洗身上的汗味,一边等待昨天的摩的。今天还是晴天,没看到天空的阴或者雨。摩的载我来到水口,一个人吃了一个饭,又买了几个黄桃,这东西MS没有吃过,后来吃时果然是甜的,如果重新定义它,可以叫好吃的桃子。往县城的车子却迟迟不走,直到三点,车子才驶出镇子不远,而回长的车就是三点三十八分,看来赶不上了,而下一趟火车却要晚上八点多。

    但是世上还是有个词叫运气,汽车到南站后速转摩的到火车站,没有票工作人员大度地让我进站,此时车站刚刚检票上车,我顺利地来到车上,在一趟空旷的车厢里,寻了一个座位,舒服地座在回程的列车上。

    当然,在感叹有好运气的同时,也还是有一些遗憾,比如,全程都没有留下照片,还有在转车时,我那双穿了大半年依旧如新的解放鞋掉在路途上了,最后只好赤脚回来,不过这也不算难堪的事!

     


  • 熙熙
    溪水老师的游和记都精彩
    2015年9月16日
  • 树枝孤鸟
    体育老师也能写出这么煽情的文字,难得啊
    2015年9月16日
  • 苏雅
    一个人的长线队伍,开眼界了!
    2015年9月01日
  • wordless
    仰慕中...
    2015年8月29日
  • 丁香
    一直喜欢看溪水码的文字
    2015年8月22日
  • 平衡是一种艺术
    独行侠,赞一个
    2015年8月20日
  • 叶依
    赤脚回去,鞋掉了都不知道,真是太神了。
    2015年8月19日
  • 燕尾蝶
    有个性,点32个赞!
    2015年8月18日
  • 嫣然
    太赞了!
    2015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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