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木桩无穷路,空谷松林有渡鸦   

  • 小撮 2007年6月19日

    【过程记录】

        为了给老乡们多留一些空间,也为了给自己留一口气,我们舍弃了人满为患的357高崖口线,到南口包小面。司机姓李,是公路段的退休职员工,南口到大村的这条公路“就是他修的”,357路向西延长到高崖口,也是“他跑下来的”,前前后后盖了108个章。在李师傅滔滔不绝的丰功伟绩中,我终于插话询问了高崖口到禾子涧的路况,答案印证了我的担忧,规划路线再次与军营撞车,幸运的是,备用路线的可行性得到了李师傅的肯定。于是,过高崖口继续西行,爬了几个坡,到新开(9:00)。

        新开与我们备用路线的起点溜石港之间隔了一道大沟,我们走了一段公路,懒得沿公路绕圈子,便顺一条小路北行,切过大沟。途中,一个小巧玲珑的水泥方尖碑告诉我们,此处在抗日战争期间曾发生过“西山惨案”。碑文没仔细看,打算回来之后在网上搜搜详细资料,不料竟找不到只言片语。昌平向西,高崖口一带,是敌占区和平西抗日根据地的边界,山西边就是八路控制区,小规模的拉锯战当是家常便饭,敌驻我扰、敌进我退之后,鬼子发泄无门,迁怒于百姓,也是势所必然,西山惨案,虽不解详情,大抵是无辜村民做炮灰的故事。纪念碑四周,绿树成荫,凉风习习,公路从侧畔静静划过,没有丝毫血雨腥风的戾气。时过境迁,我们无法体会当时当地的罹难者的无助与绝望,匆匆而过,往对面的山村走去。

        溜石港村(9:30)坐落在山脚洪积的坡地上,一条柏油路将它与南口-大村公路连接起来,房屋沿着山脚一字排开,整齐有序,好几家的门口停着汽车。一个小山头向南横插,把村子稍稍分成两段,山头上立着一座电讯塔。一位老乡向我们指点了通往老峪沟的路,从电讯塔向上,沿着电线杆一直走,翻过山就到了。

        电线杆上的线不是电力线,乃是歌华有线,水泥线杆由山脚开始,间距约100米,沿一道山梁蜿蜒而上,消失在山顶。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村村通有线”工程吧。我们恍惚中仿佛也摇身一变,化作有线电视信号,被这根电缆传输而上。实际的情形虽然没有如此浪漫,却也很是憩意。坡度不陡,灌木聊胜于无,云层遮住了本该炽烈的阳光,线杆一路相伴,时时指引方向。由最初的“流-289”号电线杆走到“流-325”,水泥杆突然变成了简陋的木桩,而山脊也近在咫尺了。一上垭口(11:00),就看见了北侧谷地中的老峪沟村。由溜石港爬上来,上升了500米,到老峪沟村,只须下降200米。随着海拔的降低,电线杆又突然由木桩转为水泥杆。关于水泥杆和木桩的演替,威猛仙圣的解释很有道理,他说,水泥杆贵,木桩便宜,低处做成水泥杆,是为了应付验收,高处用木桩,则可以省下工程款中饱私囊。

        老峪沟村村南是一条不太宽的东西向谷地,背后是山,公路由村边穿过,向西通往大村,向东捅进白羊沟。村子呈东西向铺排,房子新旧参半,我们进村的时候(12:15),一辆中巴也自西向东驶来。向下车的两个年轻人打听一下,才知道这趟车每天上午10:00由昌平北站发车,终点是禾子涧。

        沿公路向东走到村头,找到了那条通往长峪城的大沟,老峪沟村由沟口向北扩展了约1公里,村庄消失之处,穿村而过的柏油路变成水泥路,继续向沟的深处延伸,这条路在地图上并未标注,显然是新修的。约2.5公里处,路边出现一个工棚,旁边有筑路机械。向棚里的工人问路,再次确认由此向北可到长峪城。又向前走了一段,刚才给我们指路的工人追上来,叮嘱我们到标志为5100米处向西下山可到长峪城。

        水泥路面在约3公里处消失,后面是已经压实尚未硬化的路面,两辆压路机,静悄悄的停在路边,沟徐徐向北迂回上升,两侧山形优美,莽莽苍苍。

        这条平缓的沟没有明显的沟脑,在不知不觉中升到了垭口,所谓的垭口,也并非通常两边高中间低的形态,而被外力塑造为面积局促的山间高台,西侧的谷地里那座村庄就是长峪城,东侧也是一片开阔的山谷,有一条宽阔的大路沿右侧向东迂回,通往禾子涧。我们脚下的这条新修的路,并未就此终止,继续向北消失在山岚中,这条路通向何方的谜团一直到我们抵达长峪城之后才解开,原来它通往长城上的一个敌楼,路是老峪沟村修的,目的是开发旅游。也许明年再来,进这条沟就是收费了。

         原本可以在5100米处下降,因为要探索这条大路的终点,我们又前行了400米,仍旧看不到头,才放弃,在5500米处左转下沟(14:00)。时间过于充裕,不得不挥霍。走到一片松林,看看此地甚好,索性停下来不走了。起初还是坐着,后来索性躺下了,舒服不如倒着啊。起初还倒着说话,后来索性不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一个字都是嘈杂。迷迷糊糊打了个盹,恍惚中有蚂蚁在衣服下面奔跑,不知名的鸟儿在松林的高处偶尔叫一声,声调沉郁。我站起来,侧耳静听,那鸟又叫了一声,很古怪,但又似曾相识,顺着叫声走到一棵松树下,听见扑愣愣拨动树枝的声音,抬头,从茂密的松针间仰望,看见两只黑色的大鸟,在松树枝上跳来跳去。想起来了,这是渡鸦,以前看过一部加拿大电影《黑羽毛》,主角就是这种鸟。在网上搜了搜,渡鸦“常见并广泛分布于中国北部及西部高原开阔山区的起伏不平地带”、“独特的深而空的嘎嘎叫声honk pruk-pruk-pruk-pruk有别于任何其他鸦类。也作其他叫声包括咕噜噜的喉音及枯涩的粗喘声kraa”。

           

        在山上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于15:30抵达长峪城。一进村,首先吸引我们眼球的是设置在一片空场上的健身器械,虽然并不陌生,但在北京边陲的小山村里看见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村中街道旁,树着配有太阳能电池的路灯,这么先进的设备,俺在北京城里没见过,这次算是开了眼,不过,天黑之后,这些灯一盏也没亮,看来主要为了是美观。路边停着不少车,农家院的生意一定不错。我们先去找仰慕中的旧城门,城门在村子东南侧高处,先经过一个向南开的券门,进入瓮城,才能看见东向的城门,上方的匾额已经完全无法辩认。进城,城门以内,旧房子很多,都是危房,年久失修。向西,穿村而过,到村子最高层,右转,一条路把我们带到了永兴寺,这是昌平区文保单位,碑文上记载,此寺原建于明代,清代维修过,现存为清代建筑。寺门、院墙都还完好,房屋主体结构尚好,但很破败。一口锈迹斑斑的大钟挂在旁边的亭子里,等着我们去撞一撞,摆POSE照像。后院的戏台是重修过的,墙上还有几个月前的演出海报,据说这里的社戏是一大卖点。离开永兴寺,下坡回到村里,找到一家老岳农家院,老岳是个好脾气的中年人,自始至终满脸堆笑,我一直在想象他不满脸堆笑时是什么样子,因为家里已经接待了两拨客人,我们被安排到另一个新开的院子,我们五个人占据了正房两个大炕。这个院子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一位乡村雅士,院门两侧、房间小隔门的两侧、墙上都装饰着古雅的对联、字画。

        晚饭之前,我们踱着方步到村子北面山谷里闲逛了一番,还碰见背大包的熟人——绿野的afei,他们一行7人去附近的山上扎营,我们没走那么远,只到了小水库。由此向北再向西翻过山,就是坊口,走出去,往南就是镇边城。

        晚饭是15元一位,我们没亏待自己,别的桌第一轮上菜之后就大呼吃不下,我们则不断催促老板上菜,因为岳老板说了,保证我们吃饱,于是这顿饭的原则就是按需分配,只要我们需要,菜便源源不断地往上端,而只要端上来的,就不会剩下。难得的是,面对我们这样一点都不见外的客人,岳老板始终是满脸堆笑,有求必应。

        第二天一早4:30就起床,竟有些冷。5:00,老岳提前约好的小面开过来接我们。这辆小面每天早上发往昌平,中午返回。令我喜出望外的是,这辆车走的是白羊沟新修的公路,这样,我有机会全程领略白羊沟的风采,并验证一下白羊沟景区已经撤销的传闻。车沿着白羊沟一路下降,几年前的印象已经面目全非,那些奔涌的溪流荡然无存,我们曾经迫降的那段质地松散的陡坡也找不到了,也许已经整体滑坡消失了,两侧山峦比以前绿了不少。为什么山绿了,水却没有了呢,看来小环境的改善无力抵消全球气候的大变迁。白羊沟景区赖以吸引人的流水没有了,那么这个景区也就可以撤了。果然,由禾子涧到王家园,没有任何售票处和景区标志。上次得到的关于景区的信息真实准确。

        6:35到昌平南大街,比计划大大提前,这样,回家之后还可以美美睡个回笼觉。

    【财务记录】

    北京-昌平345快:0.4元

    昌平-南口357:0.4元

    南口-新开小面:6元

    长峪城食宿:30元

    长峪城-昌平:10元

    昌平-西三旗919:3.2元

    合计:50元

  • soso0

    记得小撮在回答社友问,为何连着3周安排在山里过夜,回答说:为了省空调.

    果然,4:30的山里居然有些冷,那清风凉气,羡煞

    2007年6月21日
  • patch

    渡鸦的照片很漂亮。很多民族神化里,渡鸦是创世之神啊。

    2007年6月20日
  • 行香子
    终于到了长峪城,地方不错,不辜负我们前仆后继的探索
    2007年6月20日
  • 1992

    这条路线比较轻松,若是不愿意住宿,可以抓紧时间参观完长峪城古寺城墙水库后,租小面回昌平。问过农家院的岳老板,说是提前打招呼大概就能租到,百来块钱,人数在8位左右比较合适。

    2007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