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一个抗战连续剧,这样一场战争,若果不能带来一点点反省的话,那场悲剧的双方真的就徒然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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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分享】:
鬼子来了(Devils on the Door Step)是中国影视中罕见的优秀作品,虽然中国仍然拍不出《太极旗飘扬》,《华丽的休假》这样的电影来。姜文开了一个好头,但的的确确刚刚开始。
《鬼子来了》似乎要反省了,但姜文不知道要反省什么——如果反省到我们中国老百姓对鬼子太善良了,这种具有中国特色的自我批评就同样具有“抗日神剧”的意淫性质。而如果只是反省老百姓的怯懦和自私,也不能免俗——怕死是一种普遍人性,没有必要高调定罪。
反省应该向三个方向延伸。
首先是政治反省。政治反省最深刻、最诚实的的莫过于此:1970年12月18日。“谁会想到我们能够占领大陆啊?”“你想到了”。“想是想啊,但能不能占领还不知道啊。要到占领的那一天才算数嘛。后头日本人又来了。所以我们说尼克松好就是这个道理。那些日本人实在好,中国革命没有日本人帮忙是不行的。这些话我跟一个日本人讲过,此人是个资本家,叫作南乡三郎。他总是说:‘对不起,侵略你们了。’我说:不,你们帮了大忙了,日本的军国主义和日本天皇。你们占领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全都起来跟你们们作斗争,我们搞了一个百万军队,占领了一亿人口的地方,这不都是你们帮的忙吗?”(S. Bernard Thomas. Season of High Adventure: Edgar Snow in Chin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6 [20 January 2013]. ISBN 978-0-520-20276-4)。
其次是历史反思。
日本侵华战争以及中国的溃败,催逼我们重新认识中国,认识“大中国”是怎样丧失自卫和对抗能力的。除了技术和军力方面相差悬殊,我们不得不从历史中寻找中国一败涂地的根源。
严格来说,从远古开始,中国就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群啸聚的移民,灾民和游战之民。加上祖先崇拜,这种传统奠定了家族对国家长期的优势地位。而家族之间从来不会拥有协同作战的能力。
与此相关,中国人最深刻的罪就是没有信仰。或者说这里一切登峰造极、遍及人群的罪恶,都可以归因于没有信仰,更没有共同信仰。他们不是因为信仰和聚会(教会)走到一起的,而从始至终是因为饥饿而啸聚,因为管制而统一,因为血缘和地缘而群居,因为互相利用而集市。中国从来不是一个正常意义或政治学定义的国家,从来不是信望爱的团契。因此也从来不可能形成自下而上、从内而外的团结。
最后是神学反省。
这还没有开始——我们怎样从这场战争中寻找上帝的旨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德战争,法德战争,苏德战争、甚至日俄战争、美日战争,实际上都在深刻的记忆和宗教的反省中继往开来了。但只有中日战争,永远只有阴影和虐心,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彻底摧毁了两个民族对这种罪恶的精神忏悔。中国人和日本人在这一点上是共同的:都不敢对历史负责,因此都不敢诚实面对历史。于是,这场战争在神学上是徒然发生了
圣经中上帝的选民以色列-犹太人不断被外族侵略。数度到了亡国灭种的境地,先知审判侵略者更审判选民。这是中国从未有过的维度:侵略战争从来都是对以色列人罪恶的惩罚。这也是美国人对美国内战的一种反省:战争是对美国人蓄奴罪恶的惩罚。如果我们只是从弱者的角度来控告侵略者,只能说明,这场侵略战争在战后以更深刻的方式在延续。战争在心灵中没有结束,伤害变本加厉——日本继续在伤害中国。
必须说明,这个神学逻辑从来没有将侵略者打扮成正义之士,实际上先知严厉审判了所有侵略者。但是同时,先知更指着战争让以色列人反省自己怎样得罪了上帝。圣经中,以赛亚书、耶利米书和以西结书充满了这种张力和深度。
如果我们接受这个神学逻辑,接下来就需要一场反省:中国的罪恶是什么?日本人的罪不能成就中国人的义。作文化基督徒的那些日子里,我不喜欢《圣经*约书亚记》中那些屠城行动。但是,当我深刻了解“迦南文明”的时候,我的义愤填膺不断被平复,到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上帝怜悯了迦南的妓女喇合,那是一种护教神学:救恩仍在审判之上。
日本人当然不配称为上帝的选民,他们只是另外一群偶像崇拜者。尽管日本人的很多文明,是中国人望尘莫及的。民族主义者可以仇恨日本,但在自我管理方面,你根本没有资格嘲笑他们。
仅以张学良为例——这场战争绝对是对这个人罪恶的惩罚。“奉张”对东北的统治没有任何合法性,而且败坏程度比迦南有过之无不及。这个视频可以或多或少帮助我们认识这场战争背后的义怒: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yvGIG1NZ4Q。
学良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而且不智之人。所谓不智,指其唯一的优点“易帜归顺,促成统一”(唐德刚)——东北再度丧失“联邦自由”。这也是“贵国文明”的写照:“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那管东师入沈阳”(马君武)。据说张学良临终在读《圣经*诗篇》90:9,“我们经过的日子,都在你震怒之下。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翻作“叹息”(הֶגֶה)的这个字,仍指神的震怒,而不是什么“故事”(圣经*以西结书2:10)。
张学良一生都匍匐在神的愤怒之下。无论千古罪人还是千古功臣,张学良是国人的代表。5000多年了,有什么样的人间力量,可以终结腐.败和强暴的循环往复?
约伯记37:2用这个字(הֶגֶה)将这场战争重新回放给我们:“听阿,神轰轰的声音,是他口中所发的响声”。这不是上帝最后的声音,感谢祂的怜悯。很多年过去了,愿我们一起来到一座山上,“说话之间,忽然有一朵光明的云彩遮盖他们。且有声音从云彩里出来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你们要听他”(圣经*马太福音17:5)。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