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资料,詹天佑主持修建的京张铁路起点在丰台区的柳村,那里有0公里路标。1949之后广安门至西直门段拆除,京张铁路零点未变,正线实际长度缩短了12公里。民国初期,京张铁路向西北延伸,直到绥远省会归绥(今呼和浩特),又再延长至包头(属绥远),遂改称平绥铁路。1954年绥远省撤销内蒙古自治区,北平早前改称北京,平绥铁路最终定名为京包铁路,但北京至张家口一段仍称作京张铁路。另有2015年批准的新建京张铁路,工期4年6个月,是一条高速铁路。
老京张铁路有两段经过改线:一段是康庄站至狼山站段,因为1953-4年修建官厅水库;另一段是西直门站至清河站段,因为1950年代清华大学校园东扩,铁轨向东平移约800米,詹天佑题写站名的老清华园车站也不得不改变位置,新站建在远离清华园方向的东南方1.2公里处。清华校园里的京张铁路,变成了今天的学堂路,但校园外南方的铁轨仍然保留,老站北边的成府路向北凸起的那一段的铁轨还在(但不通火车,后来成府路拓宽取直时彻底拆除),新老车站之间有一片区域在1980年代还是铁路货场,老站作为办公地点一直用到那时。之后货场废弃建成了小区,老站附近也建起了铁路宿舍,低矮的老站平房夹在两栋宿舍之间,生人从旁边走过也难以觉察,变得更加鲜为人知。
西直门站至清河站段的改线,通过比较新旧两张地图中铁路的走向,可以看出来——新线在清华大学的东北部有个急转弯。
2016年的百度地图,图中地铁13号线与即将消失的老京张铁路紧挨着
1957年版民国四十三年美国陆军制图局地图,图中标识有平绥铁路
清华园名称,明朝万历年间就有了。现清华园工字厅院后门匾额所题“水木清华”四字,据说典出晋诗“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原意本是对时光流逝的感叹,更被赋予了“池水清澈,树木华美”的新解。至于是否与北边不远的清河有关,我没查到资料,存疑。明朝亡,清华园废,清康熙赐三皇子在原址建造熙春园,至道光帝拆成东西二园分赐给两个皇子:西园(初名春泽,后改近春)主人后来成为咸丰帝,近春园成为圆明五园之一;东园(初名涵德,复名熙春)则是独立的皇家园林,咸丰为帝,东园再更名,御笔亲书匾额,“清华园”的名称从此锁定。1860年圆明园焚毁,近春、清华二园均得幸免,其后同治帝欲重修圆明园,拆毁近春园取其石材,但因国力不逮,圆明园未再现荣光而终致使近春园荒废,清华园工字厅(殿)及附属建筑成为仅存。清末,美国返还部分庚子赔款,用作设立“游美学务处”并附设“肄业馆”,后者选址清华园遂使之得以修缮,辛亥正月,肄业馆改称清华学堂,三月开学,民国元年再更名清华学校复学,次年近春园地区并入清华校区。民国十七年改办为清华大学。民国二十六年抗战全面爆发,大学南迁先后与他校合办长沙临时大学和西南联合大学,8年后重返清华园恢复原名。1950年代清华大学校园东扩,直达改线的京张铁路西边,清华大学校区统称清华园,现在各校门都挂着“清华园”的牌子。
2015年10月传来消息,新京张铁路开工,清华园车站自11月1日起停用,新建京张铁路西直门至清河段改走地下,称做“清华园隧道”,清华园车站或将永不再运营。不少人搞起了怀念清华园车站的活动,据说车站停用消息发布的当天,经停车站的末日绿皮火车票瞬间售罄。
两个清华园站、清华园、清河站这些地方,我都分别去过不止一次,却未曾有全部串在一起的徒步。我对清华园车站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是有几次在那里上下过火车。5日是清华园车站停运后的第一个周六,开题走一走这一带,算是有个借口。
【进程】
集合时间(12.30)前几分,我来到地铁知春路F出口,bowujie、箫吟清和三千里已经在那里了。手机里传来消息,soso0和独行叟已经在清华园车站附近,我们也就不必严格遵守时间,提前向课题的第一个目标靠拢,在那里与soso会合。老独看的是老皇历,以为可以随时随地跨越铁道,走了铁路西边,在这里只能与我们隔路相望,半个多小时之后到了中关村东路与成府路交口才回归队伍,错过了宇宙中心五道口——那里虽然没了过往的火车,却还是拥堵依旧,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们也只是匆匆走过。
清华园站的路标还在,没它,不知道的人还真找不到站门
清华园站锁上了铁栅栏门,只能远远地照相。但位于清华园铁路宿舍1、2号楼之间的老清华园车站还是可以靠近的,只是不能进入候车室,里边也是铁路宿舍。詹天佑题写的站牌,已有100多年历史,是笔画饱满的楷书,老独说字写得非常好。工程师能在自己主持的国家重大工程建筑上题名,现在怕是难得见了,其实老佛爷的字也写得很好呢,光绪帝的字好像也不错。话说,前些年高校合并大潮的时候,帝都某高校原本在合并之列,但校长设法弄到某人题写的校名换到了校门上,如同拿到了免死金牌,再也没人敢提合并的事儿。老清华园车站是2012年海淀区登记文物,我敢肯定与詹天佑的关系不大,而是因为,一方面它可能是北京城区西直门老站之外唯一的百年老站了,另一方面(我猜的)曾在北京大学当过几个月图书馆管理员的毛润之,在近30年之后重新踏上北京的土地,是在这里下的火车。
过天桥(第一次上升)跨过成府路,从学堂路走进清华园南门,开始校园漫步。先去了清华主楼前,那里的银杏叶还不是很黄,soso请人拍下了第一张合影。然后,绕过主楼,进入后边的绿地,第二次爬升+小路穿行灌木,植物达人bowujie有了新发现:她是在回去整理图片时发现,这里有一棵香叶树。为了找到这棵香叶树,我在接着的周一周二两次来到这里,利用Google Earth对手机照片的精确定位,按图索骥找到了以前只见过干叶也吃过其滋味的植物和它的两个小伙伴,摘一片叶子揉捻一下,果然有香味入鼻——在这深秋时节,香叶树的叶子开始变红了,与店里买来的(干绿叶)香味剂不太一样。
穿过新民路,绕过新学堂,再穿学堂路,经过牡丹园,走清华路来到二校门(东扩之前的清华大门,文革时被拆除,90年校庆时重修。乃清华四大怪之一:“第二校门进不来”——只因有铁链子围着禁止通行),晚清旗下三才子之一的叶赫那拉·那桐的题字前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合影,仍然是soso请人完成。
大礼堂前左转,就到了工字厅后边的水清木华了。在这荷败柳残的时节,孤独的朱自清在对岸孤独的望着我们。很多人以为这里就是产生《荷塘月色》的地方,就连OpenStreetMap地图也标注的是那篇著名散文的题目,这是另一个版本的所谓“清华四怪”之一:“两处荷塘争月色”。真正给作者产生灵感的地方,是在近春园遗址“荒岛”的水面,到那里之前,我们还要去工字厅前门看一看咸丰帝的御笔“清华园”匾额,还要再一次上升+穿行灌木。不过,我们只到了荒岛的一角,没去朱自清墨迹的荷塘月色亭,当时也没曾提及,那只是后人修建的一个亭子,而已。
小憩之后,去了与荒岛跟水相望的零零阁,又一次爬升。清华校园里有很多校友返校留下的纪念物品,大多是1930、40、50年代学生的,只有这个的海拔最高,是2000级校友留下的,阁周围的护栏上,镌刻着各个院系的名称。绿园里兜了一个圈之后,又爬升走过了生命科学馆和数理馆之间的天文台,就开始匆匆赶路了,校园里徜徉太久,不急行时间就要拖延了。荷清园里还有爬升,也只能匆匆走过。16.10,过清河进入北京体育大学(下图by soso0)。北体校园里也是有银杏的,但后边的路程还长,不及细看。
上地地铁站附近,bowujie和箫吟清提前离队,其余四人继续前行。很多年不来清河站了,竟然带队走进了一家仓库,于是有了一次前队边后队。掐着点儿到的,直接从道口沿着铁轨进去的,清河站上没了工作人员,有人正在剪除电线,下图中的老式站牌还会存留很久吗?不需眷恋,转身去往西二旗地铁站,那里是课题的终点。
【附录】
1. 别看前面提到了多次爬升,总爬升也就50米,甚至可能还不到。
2. 不记得从哪里看到的,一直以为流经清华的水流叫小清河,错了。是万泉河,源头在万泉庄,是清河的一条支流,清河的源头在香山碧云寺,据说是郭守敬上书忽必烈,疏通河道用作漕运,以自己的家乡清河县命名。
3. 光棍节早晨再去清华园车站,铁轨、枕木已经拆除了,工人们正在拆除站台上的水泥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