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饭局我象征性地参与了半小时,就匆匆离席。从甘家口到昌平北站,花了110分钟。取票时的种种混乱无序一地鸡毛,不说也罢。我们9个人都上了车,真是奇迹,有3个人还混上了座位。soso的座位其主人是上了车的,不知出于恻隐之心还是被soso要他出示车票的气场镇住了,一直没忍心(敢)就座。据soso说,那位老实巴交的大哥为了证明自己居然把车票和身份证一起出示了。
车准点抵达滦平,我们住的是离车站最近的家庭旅馆,这是我第二次入住。上一次住这儿好像是10年以前,当时隔壁一对恋人打架哭闹了大半夜,我印象极深,还写入了报告。这次倒是一夜平安无事。
比计划早了一个小时起床,洗漱后出门,徒步前往汽车站。离火车站不远有个滦平公交总站,我顺便考察了一下,有个小收获:滦平到望京西的城际班车是从这里发车。
我们吃过早点,进汽车站买票,售票员对曹家营这个地名一脸懵圈,在我们解释说去巴克什营的班车经过后,她要我们出10块加身份证。去NMD,我在路上已经打听了,到曹家营7块。我们决定不买票直接上车,一出门,正好碰上一辆小巴,我们包了。
司机说,没有家,就叫曹营。我马上联想到身在曹营心在汉,问他有没有刘营和孙营,他说有,三个村子紧挨着。
下车的车站叫曹营,左转,过马路,第一个村子就是孙营。路口的墙上钉着一个牌子,写的是“滦平县级文物保护单位——铁路隧道遗址”。这个“古迹”,刚刚在车上司机向我介绍了,他说是日本人挖的隧道。我忆起有一次在网上搜索京承铁路,无意中得知满洲国时代曾经修了一条滦平到古北口的铁路,看来就是此处。
我写报告时查了网上的资料,这段铁路是1937年动工,1938年通车的,由于战争年代施工,因陋就简,采取了省钱的建设方案,用多次折返的方式来解决200多米落差,也就是修了好几道詹天佑式的人字形铁路,其实是之字形,火车经过这一段要反复变道,反复倒车,调度相当复杂。1945年某党扒掉铁路,是为了阻止国军向满洲运兵。后来夺取政权后,重新选址,修建了京承铁路和京通铁路,滦平—古北口铁路永成陈迹。
这儿的老乡对日本隧道非常熟悉,我们一路打听,基本上能得到明确的指点。
参观隧道之前,先看到了一块文物保护碑,碑上写着“大脑瓜遗址”,背面只写着年代是战国,没有更多介绍。村民们一问三不知。网上也查不到有用的信息。姑且留着这个谜。
这是通往铁路隧道遗址所在地大北沟的岔路,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节外生枝寻访遗址,万一耽搁太多时间,影响了整体计划的执行,未免得不偿失。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对铁路隧道兴致很高,而且徒步起始本来就提前了半小时,时间还比较充裕。
接近大北沟村,首先看到的是这一组混凝土拱形建筑,貌似与铁路相关。
大北沟村口,一位热心的女孩向我们指点了右转上山的一条小路,沿着它走上去,很快看到了隧道口。1号隧道比较短。
紧接着是2号隧道,没有包砌。
2号隧道和3号隧道之间有一段长长的路基。
3号隧道口,它比1号和2号加起来还长,而且有两条侧洞,貌似是库房。资料中说,铁路弃用之后,军方曾经将隧道改建为仓库,那些水泥设施,可能是后期的建设。
3号隧道南口被水泥封闭了,留了一个小口。再往前就是断崖,崖边有小路,可以迂回下降到公路。
时间所限,铁路探访告一段落。大家表示对这个计划外的小节目很满意,闲逛逛说这叫买一送一。
我盘算着以后专程沿着旧铁路线由滦平走到古北口。
这座山,同伴们认为像窝头,可惜老乡们没吃过这样形状的窝头,没给它命名为窝头山,它叫尖山。
小朋友们在制造人工瀑布,为未来开发旅游做预演。
这是第一段公路徒步尽头的村子—龙湾子。它位于沟脑部位,四周的沟谷呈辐射状会聚于此,道路纵横,在坡地的农田间穿插。
我们没有严格按照我画的轨迹走,那条在和缓坡地上一览无余的路诱惑了我,但它并不通往我们下一个目标——北台子。经一位大爷指点,我们向右爬升,慢慢向正确的路线回归。我很快发现根据谷歌卫星图所画的轨迹并不精确,对地形的判读在这一段有误差。
山脊上这条路看上去很美,沿途有新鲜的食品包装盒。
路的尽头是山顶上安装高压线塔的工地。那些工人来自遥远的地方。一位好心的大哥说他看到了通往西侧山谷的路,很清晰。但他是的线塔上看到的,我们怎样才能走到那条路,他不知道。
那条沿山顶北侧下降的路是另一位工友指给我们看的,满地狼藉的建筑材料掩盖了原有的路迹。我们穿过松林下降了约20米,就接上了通往左侧垭口的村道。
翻过垭口,马上看到了北台子村。村里只剩一对姓谢的夫妇,在30亩地上种植玉米和谷子等作物,院子里还养着一头骡子和几只鹅。谢大哥还有一项副业是给那座豪宅看门。豪宅的主人在密云经商。
村子唯一的井,水量尚可,谢大哥指导我们插上电,直接从管子里补水。
这是北台子村西的一个小庙。
我本来打算按照设计好的轨迹顺着水泥路下降,并且已经走了约100米,但小庙南侧那条横切的村道吸引着我,谢大哥貌似说了一句,那条路通往两间房。我突然决定折返小庙,沿那条村道翻山。
沿途经过的一处房墟。房后的那座山被我们命名为五指山。
这座山的形状像海豹,但后来遇到的老乡说它叫骆驼山。
翻过垭口,沿沟下降遇到的第一户人家姓郭,只看到父子二人。郭大哥大老远就迎上前来,热情地向我们推荐本地名胜棒槌(蚌*)山。括号里的写法是闲逛逛主张的记法,我们产生了小小的分歧。我认为此地的老乡们不会使用他们不熟悉的事物来命名地物,何况郭大哥还说比承德的棒槌山好看十倍。逛姐认为我低估了老乡们的知识水平。
郭哥执着于给我们烧开水,我们费了不少劲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的儿子,一个在巴克什上中学的少年接替了操作不得法的枫树,娴熟地按压操纵杆,从压水井中打水为我们补水。
经过第一个成规模的村庄,与一位大哥攀谈,关于此处与巴克什的距离让我产生了疑虑。他坚定不移地指出除非乘车,今晚我们步行到不了巴克什。我为了说服他,打开手机,这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大错误。
刘营遇到的大哥、小冰沟沟口遇到的大爷都以为我要取道两间房沿101国道前往巴克什,他们把两间房这个地名植入了我的记忆。我没有熟记规划路线上那一长串地名,误以为两间房是其中一个,当我在北台子向谢哥问路时,我自然用两间房作为下一个目标。但两间房与我的规划路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是翻山进入两间房乡的辖区后才意识到错误。此时我们有两个选项,A选项是将错就错,沿大路走到国道,搭车前往巴克什,提前结束今天的徒步;B选项是急刹车,取道杏花沟,翻回规划路线所在的山谷,这样做的后果是多走若干公里,可能要走到天黑。
在闲逛逛的坚持下,我们选择了B选项。杏花沟通往三龙潭方向的路非常好走,只须翻过一个高差不足百米的垭口。
在这段路上看到了此行第一棵开花的树,我们今天一直在南下,或许刚刚到达临界的纬度。soso对我们选择了B选项大为庆幸,说这次迂回算是此行的额外馈赠,加上探访铁路,买一送二。
回到规划路线,我再也不敢吊以轻心,把手机上的户 外助手打开,开启里程碑和导航模式。导航显示,按照我们的速度,18:00可以抵达巴克什。
一旦到了水泥路,刚才在山上为了防止走散而按捺着的速度就完全放开了。很快队伍分成了两个梯队。
再次聚拢是在水库大坝旁边,我们前队发现一条位于大坝下方的小路,可以成倍缩短抵达下一个村庄的时间。
这条捷径需要我们沿一条陡峭的小路下降的水坝的泻洪通道,然后沿一个梯子爬上大坝底部,横穿到山谷对面,再沿大坝下方的台阶下降到小路上。
在水泥路上狂奔的枯燥感正要接近临界,被水坝的这段迂回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闲逛逛说这个计划外项目算第三个赠品,此行超值,结题报告可以叫买一送N。
水库下面的村庄叫大庙,村子最高处是一棵400年的古树,树旁是那个村庄得名的庙,庙并不大,摇摇欲坠,墙上依稀可辨民国时代的题字。
在逛姐示范下,我们连续扫荡了沿途的两个小卖部的冰柜,平均每人吃了两根冰棍。
在最后一次翻山之前最后一个村庄,闲逛逛提议改走公路,就像她上次带着达也走的那样,这个提议被我否决了。规划路线只剩下最后4km,我有充分把握至少天黑前可以到达公路。
我们由尖山沟西侧上山,沿山脊西行。
这张貌似穿着汉服的剪影,也是醉了。
山脊上最后一个山头前,脚下的路消失了,我觉得胜利在望,没有在意,强行穿过灌木登顶,脚下的村庄一览无余,虽然视线下方是满坡的灌木,我还是心情轻松。山不高,我们下降很快,但最后几米是坡度较陡的大石头,这是山坡上没人走的原因。我在他们注视之下,定了定神,仔细观察下方石壁的形状,很快找到了坡度较缓的区域,可恨的长了几棵酸枣树。我尽量避开它们的刺,同时又踩着它们的根部作为支点,展转腾挪,连滚带爬迫降成功。
随后我绕到石坡右侧,找到了那条我跟丢了的村道,我沿着它往回走,与坡上的他们接上了头。
最后3公里,我们是在水泥路上走的。
巴克什营的村口。
旅馆还是上次住过的那家,老板姓唐,脸上总挂着谄笑。床位很紧张,我不得不睡到客厅的沙发上,据说睡客厅的还有三个收头发的。但我不知道后来他们来没来住。因为我太困了,头上的液晶电视哇啦哇啦,对我的睡眠没有任何影响。
梦中听见院子里有女声吵着要退房,因为条件太差,设备都不能用,洗不成澡。
起床之前,我在被窝里把路线修改了一下,因为原计划的6km太短促了。户 外助手手绘轨迹的功能还算好用,我花了半小时在地图上把路线提前走了一遍,新路线的终点是马场,要穿过金山岭长城下面的小门。
启动的时候合了一张影,今天没人提前离队,大家都有余力。
沿着101国道走了1公里,然后右转,穿过国道边的村庄,左转,沿山脚前进。户 外助手是耗电大户,为了省电,我把用行者拍摄水印照片的任务交给史努比。
右转进沟,路很宽。
砍的柴捆好了还没来得及运走。
第一个垭口
南侧山脊上开始露出一段残破的长城,由此我们开始与长城相伴的行程。长城外侧那条小路已经被过往的徒步者踩成了“羊标高速”,沿途的树枝上贴着不干胶贴纸,地上的石头也涂上了橙色的路标。
甚至在一个岔路口发展出了一个“楼外楼商店”,彩钢搭出的小亭子,柜台后面那位大姐,满脸希望看着我们,但我们只是抱歉地点头笑笑,擦肩而过。
商店南侧,小路翻过垭口,下方的长城水关上面树着军事禁区的牌子。
这张合影是史努比用“苦肉记”拍成的。我们走得太快,她想赶到队伍前面抓拍行走中的英姿,一着急崴了一下脚。我们只好停下来摆拍了这么一张。
长城内外的的景观形成鲜明对比,外侧的山坡全都修建了梯田,种着油松;长城内侧顺其自然,灌木丛生,山花怒放。
与一个队伍相遇之后,我们离开一直在走的这条徒步热线,右转,紧贴着城墙跟有一条小路。
城墙上方是军事禁区的刺网,巡逻的士兵在城墙上,王山而在城墙下。
我比后队提前3分钟抵达那个小门,门口多了一个牌子,写着“桃春口 开放时间:9:00~16:00”。门开着,我穿行到长城内侧,又穿回来,在门口等着他们。
伙伴们渐渐聚过来,我回过身,发现门内来了一个女人,告诉我们此处禁止通行,除非买票。
谈判失败,收买也没成功,或许因为后面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现场。我开始在不说脏字的前提下破口大骂,女人把门顶上,仓皇逃窜,我又对着摄像头伸了中指。我们离开时,史努比很默契地用一张不干胶帖上了摄像头。
我们没有别的选项,只能前往景区大门,然后去京承高速金山岭服务区,乘滦平-北京城际班车。
在游客服务中心坐了一会,假装开会。
景区通往高速公路的乡道堵成了一个巨大的停车场,逆着车流人流向外走,胸中满满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