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出门的时候,手机收到了最新的天气预报:“今夜阴转晴,偏北风五六级。”到地铁站之前,绕了点路到一个写字楼,取周日晚的音乐会票。昔日的合唱团团友、现在的豆友+推友流水弦歌同学在公司门口迎接我,13年没见,他的头发渐少,肤色黝黑如故、镜片厚实如故,我们在豆瓣上隔着网线互加好友很久,直到他发布音乐会演出信息才接上头,认出了对方。
短促的会见,匆匆告别。
趁着下班的大潮尚未达高峰,我钻进了一节地铁列车。列车启动的瞬间,丽丽打来电话,告诉我她赶不过来了。至此,这个市井雅聚的课题只剩下我一个成员。
推特上,北风老师正在广州约人腐败,滕彪和许志永也在邀请推友前往五道口聚餐,而我乘坐的地铁正在迅速远离五道口,其实更想参加推友的聚会,与基督教相比,推特才是我的宗教。但耶稣另当别论,他不是神,也不需要是神,在我心目中,他是人类伟大的精神导师,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先驱,面对强权的迫害,他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信心、尊严、从容,2000年来一直激励着无数为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而奋斗的后人们。为了这个,我愿意与相信耶稣是神的那些人们一起纪念他的降生。
北苑北站下车,步行约一刻钟,到达锡安教会圣诞音乐会的会场—森根国际酒店地下二层,约书亚弟兄正笑容可掬站在楼梯口迎宾。演出场所是一个大礼堂,观众很多,不少父母带着孩子,演出正式开始之有,台上两男两女四个年青人一直在很亢奋很投入地翻来覆去唱一首歌,旋律完全是流行歌曲,不过歌词是赞美上帝的内容。
演出的详细经过就不多说了,实事求是地讲,节目的水平不太高,貌似主要是为了给爱好文艺的教友一个露脸玩票的机会,个别节目令我忍不住拿出手机,在推特上推了一条:“跑调和大嗓门是一对灾难性的组合。”其实何止跑调和大嗓门,整个晚会过程中,背后没有椅子站着围观的人群的交淡、站立人群后面空场里孩子嘻戏打闹的声音都没有消停过。旁边一个老女人为了她后面一个带小孩的妇女不制止她的孩子的嬉闹而大发雷霆。看得出很多观众并不是教会中人,主要成分是观光团。
整个节目给我印象最深的特点有三:1、年青人为主,其中还有专门由大学生团契表演的节目。2、节目形式十分世俗化,歌的旋律、唱法大部分是流行音乐的风格,还有长发男青年表演的街舞。3、唱诗班没有穿长袍,女声穿白色长裙,男生穿白衬衫打领结,更象一个普通的合唱团。
节目虽然不怎么样,但金明日牧师的布道还是可圈可点的。金牧师头发已然花白(其实他只比我大三岁),声音还是那么抑扬顿挫,语调还是那么跌宕起伏,对观众情绪的调度依然是张弛有度,我作为一个不信神的人都难免不时被其打动。金牧师最令我亢奋的一段话,是现身说法讲他怎样信仰基督的,他说,他是陆四一代人,1989年天*安*门事件彻底打碎了他对国家的幻觉,令他转而寻找新的精神支柱。虽然老早就读过金牧师和余杰的对谈,对前者的心路历程、关于教会的社会责任的观点有所了解,但这样敏感的话在上千人的公共场合毫不隐晦地讲出来,还是不免有点吃惊,对金牧师的勇气和良知,平添一份敬仰。虽然我不信仰基督,但我感到,我们将殊途同归。金牧师的布道有一点美中不足,如果把头一天刚刚发生的那场审判的主角放在他最后祷告的内容里面,就更好了。当然,金牧师可能不上推特,对于官方刻意装聋做哑、敢做不敢当的这一事件,或许还无从得知。
在最后的哈里路亚合唱余音之中,我步出森根国际酒店。外面狂风大作,飞砂走石。2009年的圣诞夜,注定无法平静。因为第二天,又一个受难者将被制造出来,就在耶稣诞生2008年之后,罪恶依然这个世界肆虐。
狂风,为谁而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