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哲曰:“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独行叟曰:“不可小觑的小山包。”
是为题记。
【进程】
9月22日
计划帖出之后,报名之踊跃令我有时光倒流之感。但临到出发前日,静走因发烧而退出,老孟因神秘的原因在静走退出几分钟后亦退出。事后,我才悟出,上苍如此安排,是为了方便我们分割那一大块月饼(史奴比带了一块硕大的稻香村),毕竟均分成8份最容易。
早早抵达西坝河,路痴却急性发作,傻等15分钟,南瓜叶从天而下降,指点我和史奴比到马路斜对面换乘916,接踵而至的是山蚁,据说闹钟响了半个小时他才起床。驶来的916空座不够分享,我和山蚁站了半小多小时。
跟着南瓜叶在迎宾环岛下车换916外环,7:30到于家园。汤河口方向排起长队,磨砂和老酷在队伍中间。小晗也到了,我打电话给她时,她正淡定地在人群中寻找站牌。一个90后的新人,第一次出场就如此华丽,从魏公村独自摸索到60多公里外的于家园,没有亲友团,也没打一个求助电话,我们纷纷向她表达了仰慕。一辆936驶来,我和史奴比留下来等丽丽,其他人上车先走。隔了一辆车之后,我们等来了丽丽,三个人一同出发。
9:10 车到汤河口。9:30再次出发。10:00在长哨营检查站下车,班车向北,我们向东,脚下这条公路是连接滦平和赤城的滦赤公路。路口一面文化主题墙上画着满清建国史略。一路上的村子多与满族有些关联,以厢红旗、正蓝旗之类命名,村名碑上注以满文。路边的田里有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蔬菜,不时吸引我们驻足辨认。护路的水泥台上晾着新收的花生,我们垂涎的表情引起了老乡们的同情,小晗应邀代表大家品尝了新花生。
过了北湾子,滦赤公路北去,我们继续向东,脚下的公路变成了长司路(长哨营-司马台),不久,长司路右转南下,我们仍然坚定不移地东行,路变成了村村通,路标显示,前面的村子叫东辛店。一个戏仿古代城门的很卡通的地名碑上写着村庄介绍,文曰:此地距长哨营11公路。
我们在东辛店村中心数字影院前,在老乡们、一个异常淡定的小女孩和两条狗的围观下吃了午饭。一位大妈拎着篮子进村,篮子里装着刚采来的蘑菇,个个长得憨态可掬,大妈说,沟里水多,把路都淹了。
在向老乡们求证了我的路线可行性之后,我们继续前进。水泥路的尽头是一个叫山嘴的村子,一位大妈推着独轮车与我们同行,告诉我们上窝铺村早就迁出了,这里离我们要翻的垭口还有8公里。我扫了一眼地图,否定了她的估算,别说是8公里,8华里也不到嘛。大妈不再作声,渐渐落在后面。
路很清晰,宽度容得下一辆吉普。也许是最近下过雨的缘故,路面有些湿润,浸着水的粗砂子,还落着些树叶,踩上去软软的,十分减振。山谷虽然不宽,但两侧的小山梁都很和缓,天空开阔,蓝得很透彻,阻挡视线的只有那些高大的白杨树,叶子开始变黄。沟里一段段的冒出些来源不明的水,似流非流,很浅,很清,水面落着树叶。
按照我乐观的估计,这样成熟的村道,必然通往上窝铺,即使那个村子已经废弃,所以,我只管放心地跟着路前进,并没有边走边看地图,甚至当这条路转向东南,与设计的路线完全背道而驰,我也没有起疑,坚信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迂回,终归会与地图上所标的路线吻合。直到路突然在一片山楂树前嘎然而止,我才发觉这条路是一个王二小。
干净利索、丝毫不讨价还价地原路折返,经过刚才某个犯犹豫的岔路,经过那片让史奴比和丽丽感到不虚此行的红姑娘丛,一直退到某个南北向的侧沟的沟口,这里有一个树林,一道坍塌的石坝,一条岔路在落叶下被发掘出来。
我们进了这条沟,不久遇到一处泉水,一根管子插进石缝中,水从管子里流出,流量很大。
一块玉米地过后,路变窄了,两侧山崖陡峭起来,天空被两侧的植物交织成的网络割成一小块的碎片,路上时有灌木前来问候,泉水仍不时涌出,遍地是从树上掉落的山核桃。天空再度开阔起来,我们看到了山谷尽头的主山脊,似乎努一把就可以到山脊了,但路却已彻底沉沦,灌木完全主宰了山谷,只有一级级的石坝宣告着人类曾经的努力。披荆斩棘奋战了约两百米之后,我失去了打通这条路的信心。我早就应该意识到这条路并非规划路线,我们第一次的撤退并不充分,还没有退到上窝铺遗址就急于北上了,当玉米地之后路变窄时,就已经可以做这个判断,但我的嗅觉又一次间歇性的迟钝了。
我们第二次折返,最初我的目标是回到主沟,再向西。但这个安排很快调整了,在一个岔口,我发现了沿着梁鼻子上山脊的一条小路。
于是,正如你在上图中看到的那样,我们没有彻底纠正错误,而是将错就错地沿着粉线生拔,爬上了主山脊。那里确实是一条路,尽管已被反扑的灌木糟蹋得不成样子,却依然顽强地保持着血脉。
我们沿着主脊向西,拨开灌木,爬过乱石,时而上升,时而下降,其间小晗还被一根枯枝扎了耳朵,可惜扎得不是耳垂,否则可以直接戴耳坠了。
17:30 我们终于抵达本应14:30之前抵达的A点,我也终于验证了我在山顶上对形势做出的判断,我们第一次折返少退了一格。至此, 我们只走了行程的一半。这也意味着,计划无法完成了,尽管今晚会有很好的月亮,我还是没有魄力再来一次月光下的跋涉。
接下来的路十分通畅,看得出,省界两侧的人民并不把行政界线当回事,来往还很频繁。我们顺着这条路往下走时,我最关切的是,在接下来碰到的第一个村庄,可否找到一辆车送我们去虎什哈。
路边又出现了丛生的红姑娘,比上一丛更加丰产。我大声提醒丽丽不要采摘了,我们的时间非常紧。
沟里水量颇为丰沛,一段一段地涌上路面。
接近沟口,有一片开阔地,山坡上有三座农舍,已经无人居住,房子还很结实,废弃的时间貌似不长。沟口突然收缩,一左一右两块巨石,仿佛是刚刚裂开。山蚁说这才是世外桃源的原型,陶渊明道听途说,讹为武陵郡。
明年夏天,一定要找个机会来空屋子里住上一夜。
在主沟里遇到的第一个村子是纪家窝铺,走到第三家,我和南瓜叶就看到了一辆面包车,挂的还是京牌。敲门,被热情的主人邀请进屋,父子四人刚刚开宴。车是小儿子的,他在密云定居,今天是回家过节,酒还没喝上一口,我们就闯进门了。
我们的人聚齐了,上车,出发。车里放着《驼铃》《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窗外,月亮升了起来,虎什哈的月亮。
不到7:30,车到虎什哈,司机把我们直接拉到一家饭馆,据说是他亲戚开的,保证物美价廉,后来事实证明,他没说谎。
正式开饭之前,史奴比端上她背了一路的那盒月饼,盒里只有一个月饼。切成8块,分而食之。饭菜很丰盛,彻底弥补了去年在刘寨子一盆方便面过节的亏欠。
饭馆老板推荐的酒店有些超标,我们自己去大街上打听,在一位大姐指点下,横穿小镇,在镇子的最西头找到了最符合我们消费期望的李家老店。敲开紧锁的大门,老板娘说,床位有的是。
除了我们,旅馆里还住着一对来自安徽亳州的夫妻,开着三蹦子,以收旧手机为名,周游世界。
9月23日
虎什哈可能是我们曾经投宿的小镇中最大的一个。我们吃过早点,穿过镇子走向火车站时,集市已经开始出摊。史奴比竟然买了一棵白菜一包花椒一包大料,南瓜叶买了一个锯,真是不虚此行。我被一把可折叠的镰刀吸引了数秒钟,终于还是没买。
车站离镇子8里,不到一小时就到了。等车的人很多,但车上空座也很多,车厢打扫得很干净,吸烟的都很规矩地跑到车厢连接部。车过南大庙,我们的邻座都下车了,我们得以凑成一桌扑克。如此一来,原计划古北口下火车换汽车的安排必然调整。
扑克打到怀北,下了半车人,都去转汽车了。怀北一停半小时。我们各自解决午餐,山蚁在站台上买了碗方便面。其他人吃的是列车员提供的盒饭,3块钱一盒,菜是白菜豆腐。南瓜叶说这是列车厨房做多了,才拿出来卖的。也许是,因为一共卖了四盒,还是用一个托盘端出来的,没有小车。饭吃起来很香,尽管只吃了半盒,我和史奴比两人买了一盒,磨砂和老酷也是。丽丽和南瓜叶一人一盒。
至于小晗,不知是怎样解决的午餐,一上车就没见她的踪影,直到清华园下车才出现,容光焕发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昨天的20公里和6个小时火车的倦怠。神奇的火车。
她说:下午的体育课注定要逃了。她的学校只放了一天假,而她上午又没课。
【评价】
30公里缩水,是注定的。上帝不愿意我们出走次日腰酸退疼,希望第一次出走的小晗能神采飞扬地上火车,希望丽丽和史奴比从容不迫地采摘枣、红姑娘、山核桃、豆角、南瓜,走错路只是提供一个完美的合乎逻辑的借口,而那辆面包车又是如此巧妙地安排在纪家窝铺,而我们出现时,纪家老儿子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会违章的酒。
【开销】
西坝河-怀柔迎宾环岛916:4元
迎宾环岛-于家园916外环:0.4元
于家园-汤河口936:4.8元
汤河口-长哨营班车:1.2元
纪家窝铺-虎什哈小面:12.5元
虎什哈晚餐:15元
虎什哈住宿:10元
虎什哈早点:2元
虎什哈-清华园4450:13元
列车午餐:3元
合计:65.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