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记录】
9:30 幽州
7115次晚点11分钟,停靠在没有站台的幽州。苍鹰说这不叫车站,应该叫乘降所,乘是搭乘、上车,降是下车。我一直以为是沉降所,长见识了。苍鹰是教地理的,杂七杂八的知识很多,虽然我也教过地理,但属于南郭先生之列,因为有自知之明,早就主动交出教鞭,离开讲台了。
苍鹰、z_ln和我是从最后一节通勤车厢下的车,这节车厢一般到三家店前后才开门,除了个别去沿线各站上班的铁路职工,绝大部分是去永定河上的落坡岭、珍珠湖等大小水库钓鱼的短途乘客,到珠窝就下了一大半。我们下车时,车厢里已经可以躺着睡觉。
幽州下车的都是背包客,那里面有我们的另外三位伙伴,第一个走向我们的是地下偏上,依然拎着手提袋,兴高彩烈大姐和犀牛呼喊着小撮的名字从人堆里面钻了出来。大姐在绿野圈子里玩了一年多,还是第一次到幽州。
又看见了上次跟我一起走过幽安秘径的娇小女孩友谊峰,今天她是一个休闲队伍的领队,目标沿河城。 她祝愿我们顺利,不再追火车。
这一次,我们取道左岸的小路,绕过村庄,穿过枣林,走过那座曾有美女仰卧(阿卡的精神污染事件)的著名的桥,又钻过两个引水涵洞,踏上右岸的乡村公路。杜海龙今天没在这里值班,看来他家的玉米已经成长起来,不再需要守望。
10:10渡口
渡口两岸有清晰的车辙,有人曾开车渡河进幽安谷,是开越野车的游客,还是开拖拉机的山民?
撒在路上的纸钱,从谷口开始,一路与我们相伴,是谁把亲人葬在了幽安谷的深处,真是一劳永逸的选择,这儿不会有房地产开发商,也没有殡葬改革办公室。死者可以入土为安了。
苍鹰兴致勃勃地普及着地貌学的知识,他说这条沟有发育显著的洪积地貌。泥石流相、洪积相等等的术语一串串地冒出来,我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大学课堂里。在洪积地貌的幽安谷里,每年夏季的洪水不断刷新着地表的面貌,就象一个流量颇大的网站,或是一张热爱化妆的脸。
11:00三岔口
我们今天选择从西谷上升。与东谷相比,西谷较短,较直,坡度较大,地表较多砾石,上升很费力。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来的是一支十分精干的队伍。
2号陡坎,我玩了一把徒手攀岩。三个陡坎,是西谷这首乐曲的三段华彩。由外向里,依次编为1-3号。2号是其中最陡的一个,旁边有绕行路线。
12:00午餐
午餐地点在3号陡坎上面,这儿离大鞍已经不远,抵达此处我们比原计划约提前了一小时,所以我们吃饭很奢侈地花了半小时,由于兴高彩烈大姐的加盟,午餐的内容也略显著侈。
13:00大鞍
其实8月27日我们并没有真正靠近大鞍,远远看了一眼那几孔窑洞,我们就匆匆地从旁边擦肩而过。
计划上写的大鞍方圆几公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大鞍顶部的台地面积不到1平方公里,很显眼的黄土台地,在石灰岩群山的包围之中,出现这一块黄土台地,是古代黄土地貌的残余,还是石灰岩地区的次生物,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苍鹰的地貌课已经下课,我没好意思请教,我从来不是一个勤学好问的学生,我只把问题藏在心里,要么自己找到答案,要么就忘掉。
田里的玉米和谷子已经接近成熟。
被人声惊动的狗发出愠怒的吼声。窑洞里的大嫂拄着手杖向我们蹒跚走来,另一只手里拿着几个苹果,是送给我们的。大鞍的居民现在只剩下她一家,她和丈夫每天从化庄骑着骡子往返,来这儿照料他们的三百头羊,今天早上不小心被骡子踢了一脚,伤了腿。她记得三年前从这儿经过去化庄的那支队伍,但已不记得我的样子,当然,我也不记得她,也许我们都老了。
玉米和谷子是不需要照料的,连化肥也不施。
她慷慨地让我去窑洞里多拿些苹果,兴高彩烈大姐则在玉米地里收获一番。我们想给钱,她差点儿生气,所以只好作罢。
西侧山脊上的路,细长曲折,在蓝天下微微泛着白光,好象在朝我们轻轻地招手。大嫂告诉我们,走那条路可以到拦河坝,只有十几里距离。
大家一致决定,变更计划,不再返回幽安秘径,而是取道山脊,去拦河坝,那儿也可以乘7116次回北京。
13:30山脊小道
山脊上本没有路,走的羊多了,也便成了路。与三百多只羊在山脊上狭路相逢,是怎样一种壮观的形势。
官厅水库的一角就在眼底,山脊外侧拉着铁丝网,为了阻止那些羊闯入山谷里的育林区。那条育林的山谷有很宽的小路一直通到山脚下的水库边缘,如果我们从这儿走下去,可以到公路,再沿公路步行或搭车到大坝。我们没这么走,也许是公路太乏味,也许是想多走一些山脊。
在一位老人的指点下,顺利通过旧庄窝/拦河坝岔口。那个岔口向南通往旧庄窝,向西通往拦河坝。
14:00第二个岔口
又面临一次选择,继续向前走山脊,还是右转下降进沟,山脊平缓-远-安全,沟陡-近-有风险。赌注压给了沟。
在进入沟底之前,还要经历一段窄坡的急剧下降。开始还很清晰的路线在一堆柴前面终止了。强行突破。有灌木,不很密。脚下的黄土很松,可以坐着向下滑。
犀牛膝盖故障,行动发生困难。他建议我们不要等他,他慢慢追踪我们,否决其提议。兴高彩烈提供登山杖,苍鹰、z_ln分掉犀牛包中的玉米,全队适当放慢速度。
沟底。植被较密,但不构成绝对障碍。总有一条植被薄弱带,下面是久已不见天日的古道。我们好象在进行一次考古发掘的工作,在蛛丝马迹中寻找地下宝藏的信息,揭开那失落已久的奥秘。
路线远比想象中遥远。每一束阳光、每一阵风,都好象谷口的标志,每一次转弯,都象是最后一次。此时,每个人心里默念的都是:该到头了吧,该到头了吧。
16:50水潭
水潭是突然出现的,事先没有任何迹象。那一段是沟中最窄的部位,象咽喉,通常称为一线天。而一线天底部的水潭,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它的平面呈纺锤形状,下面光滑,仿佛天然的浴缸。水是蓄积的雨水,略微发黄,水底有一些淤泥,水里悬浮着昆虫的遗体、树叶等。我没有过多迟疑,脱登山鞋,换上拖鞋,拄着登山杖走进水里,最深的地方没过了腰,幸好只是没腰。
男队友们脱掉裤子,只穿内裤,涉水而过。大姐则骑在苍鹰的脖子上过了水潭。大家的包也是个头最高的苍鹰先运过来的。
水潭消耗了我们将近半个小时。7116次正在逼近拦河坝,我们已经听见了汽笛声,这儿离谷口不远了。
17:20断头
这个断头深多少米,我最后也没弄清楚。无论从沟里还是后来从岩壁上,都无法看清它的全貌。它的出现粉碎了我们的7116次幻想。
鉴于谷中有悠久的人迹,断头上方侧面的岩壁上很可能有绕行的路线,路的开口应从断头后退一段不长的距离寻找。这个判断很快被证实。路口的标志物十分显眼,是用方型的石块垒成的几层石级。石级向上,就是准攀岩的路线了。显然,与人相比,山羊更乐意从这样的路线。而此时,我们只能做一只山羊。对于恐高的苍鹰和膝盖有伤的犀牛来说,困难更大一些。在20米高、坡度超过75度的岩壁上客串蜘蛛侠,是我们这次出走额外的项目。好在大家都没事。兴高彩烈大姐的表丢了,生日礼物呀,这是此行我们最大的损失。
绕过断头,重新下沟底,当我们还在岩壁上攀爬时,7116已经从拦河坝呼啸而过,我们回到谷底时,它已然过了幽州。
18:10渡口
出谷口,再次看见永宁河。向住在河边的大婶讨水,打听情况。官厅还有一个小时路程,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官厅,到那里再想办法回北京。
下午的洪峰已过,而晚间放水尚未开始。时机正好,涉水到对岸。走了一段。后面来了一辆卡车。拦住,问价,20元到官厅。二话没说,上。
19:10官厅
19:35乘4415次列车
坐在我对面的人象极了傅彪,体型、相貌、神态、音色,除了带点张家口的口音。很古怪地想到一句诗: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20:00沙城
队友在车上得到信息,包头到宁波的K258次20:05停沙城,22:28分到达北京西。
我们下车,未出站,派地下偏上飞奔出站去买票。佩服地下偏上的短跑速度,竟然一分不差地在火车到站的同时举着票跑回站台。
但故事并未到此圆满结束。我们终于尝到了春运的滋味。以前也看到过举着票上不了车的惨状,这次轮到了自己。苍鹰和犀牛是幸运的。而另外四个人则被黑了心的列车员骗来骗去,在不同的车厢门口来回穿梭,终于筋疲力尽、忿忿不平地看着火车开走。最不幸的是地下偏上,他的包连同钥匙都被犀牛带走了。
不得不改签23:00到站的4444次。
三个小时的等待时间,过得不算慢。在沙城的小饭馆里吃了莜面,因为突然停电,还享受到烛光晚餐的待遇。小饭馆的端盘子女孩很年青,气质有些象黄雅莉,如果生在长沙,一定可以去参加超女,呵呵,人生而不平等呀。
应该庆幸是4个人而不是3、2、1个人留了下来,打牌正好凑成一桌。当然,桌是没有的,只有候车室的地板。
23:10上4444次列车
春运的经历再次降临。搞笑的是,我竟坐在过道地板上,抱着膝头,睡得很香,来来往往的人从肩头迈过,只有那讨厌的小车推过,才不得不暂停我的酣梦。
9月4日1:00北京南站
四个人打了一辆车,先送大姐回家,其余三人先去六里桥的地下偏上办公室猫一夜,这时间,还是不打扰LP为妙。
【实际路线】
1、整体路线图
2、山脊局部路线图
【财务报告】
到幽州的费用各人自理,车费3.5(养三上车)或5.5元。
渡口到官厅卡车费20元,人均3.3元,苍鹰垫付。
官厅到沙城车票2.5元/人,小撮垫付。
沙城到北京20元/人,地下偏上垫付。
合计人均费用29.8元或31.8元,其中渡口到北京合计费用25.8元。
各人垫付费用,除犀牛先乘车离开,没机会会面,其他人已交付垫付人。目前,犀牛欠小撮20元,欠地下偏上5.8元。
算得真累。犀牛,俺可没有逼债的意思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