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时确实犹豫来着,因为看到了名单里几个体力好的牛人,很怕拖后退,但最终还是没能挡住枫树林的诱惑。后来当看到人手一相机的时候(出走社什么时候这样过啊),就彻底原谅了自己的软弱。
出门的时候几乎没有风,也并不寒冷。也许今天天气预报又报错了?不禁暗自窃喜。黎明前,夜空晴朗,繁星闪烁,月牙如钩,月之暗面轮廓清晰,借着一点光,环形山隐约可见。深邃的宇宙。
5:40开始等待头班运通112,其间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各种公交驶过,就是没有我那一辆。心情开始焦虑。40分钟的傻等之后,终于上了车。从南邵地铁出来7:30,集合时间7:50,公交已然来不及,好不容易找了个黑车(现在昌平抓这个确实很严),20块钱准时到达昌平北站。没采纳社长坐331绕行的的建议,结果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今天出师有点不利。
在混乱的停车场上,与穿山癸、xulaoshi、安心、文昊、山桃木6个人会齐。安心和xulaoshi很关心上次凤凰岭柿子的后续情况,一一作了汇报,呵呵。看着即将发出的一辆辆昌**那有限的几个座位,不免有些担心。不出所料,昌33路车来的时候,挤车的架势吓着了我。那么多人一下子全拥堵在车门口了。很多人都有单枪匹马护住车门的本事呀,根本撼不动,也无空可钻。这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好在我们在男社友的帮助下都上来了,而且都还落了座。2个小时一趟的班车,车未出站,过道上就满了。山桃木说得不错,我们这些爬山的人挤占了别人的资源,真的给当地人出行带来了很多不便。
荒野行牛、soso0、西墙和阿玉是半路上来的,坐在后座上只看见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几乎找不到他们的影子,隔着半个车,却好像隔了海峡。只有癸哥在不停地跟他们电话联系。电话里阿玉还在向社长汇报班车的收车时间。想象她挤车的痛苦,感动!
一路跟安心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我很喜欢她的朴实无华。
班车过了高崖口后开始逐渐上坡,路边的火炬树已经红得晃眼了。盘山公路是我最爱。
9::50到长峪城村,风起了,天空没有一丝云。转,拍照,爬升。一路金色的山景,水库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白杨树的叶子原来是掉得最早的。路况堪比景区,心中感叹,社长今天带我们这么休闲地走了一回,想不通啊想不通。这地方我曾在某年十一来过,想不到原来可以这么美,初秋对于仲秋的了解,是不是就象白天不懂夜的黑?
语言很苍白很无力。
三界碑是河北和北京的交界处,想着自己刷着北京的公交卡不到半天就跨了省,怎么都感觉象在做梦。这地方没有遮挡,风要上六级,帽子险些被吹跑,头发乱舞,好冷。天气预报还是要信的。
悲催的是,拍完牛人的飞行动作后,我的新相机彻底罢了工。不过也有好处,不拍照,走得明显快多了。
在通往长城高楼的路上,有一座新修的“迟来的丰碑”。纪念抗战时期南口战役牺牲的一位国民党团长。旁边的大石头上赫然刻着穆旦的蓝色诗句,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静静的,在那被遗忘的山坡上,
还下着密雨,还吹着细风,
没有人知道历史曾在此走过,
留下了英灵化入树干而滋生。
——《森林之魅——祭胡康河谷上的白骨》
穆旦(查良铮)先生是我最喜欢的中国现代诗人,作为南开大学高才生、远征军幸存战士、充满哲思的诗人和最有才华的翻译家,熬过了文革,却没能熬过1977年。本人文笔有限,附一首他的《秋》,作为对他的纪念,也算应景吧。
秋
1
天空呈现着深邃的蔚蓝,
仿佛醉汉已恢复了理性;
大街还一样喧嚣,人来人往,
但被秋凉笼罩着一层肃静。
一整个夏季,树木多么紊乱!
现在却坠入沉思,像在总结
它过去的狂想,激愤,扩张,
于是宣讲哲理,飘一地黄叶。
田野的秩序变得井井有条,
土地把债务都已还请,
谷子进仓了,泥土休憩了,
自然舒了一口气,吹来了爽风。
死亡的阴影还没有降临,
一切安宁,色彩明媚而丰富;
流过的白云在与河水谈心,
它也要稍许享受生的幸福。
2
你肩负着多年的重载,
歇下来吧,在芦苇的水边:
远方是一片灰白的雾霭
静静掩盖着路程的终点。
处身在太阳建立的大厦,
连你的忧烦也是他的作品,
歇下来吧,傍近他闲谈,
如今他已是和煦的老人。
这大地的生命,缤纷的景色,
曾抒写过他的热情和狂暴,
而今只剩下凄清的虫鸣,
绿色的回忆,草黄的微笑。
这是他远行前柔情的告别,
然后他的语言就纷纷凋谢;
为何你却紧抱着满怀浓荫,
不让它随风飘落,一页又一页?
3
经过了溶解冰雪的斗争,
又经过了初生之苦的春旱,
这条河水渡过夏雨的惊涛,
终于流入了秋日的安恬;
攀登着一坡又一坡的我,
有如这田野上成熟的谷禾,
从阳光和泥土吸取着营养,
不知冒多少险受多少挫折;
在雷电的天空下,在火焰中,
这滋长的树叶,飞鸟,小虫,
和我一样取得了生的胜利,
从而组成秋天和谐的歌声。
呵,水波的喋喋,树影的舞弄,
和谷禾的香才在我心里扩散,
却见严冬已递来它的战术,
在这恬静的、秋日的港湾。
1976年9月
本来很愉快的一次出走,到这里却被情绪左右了。不对啊不对。摘抄别人的凑数更是不对。
感谢癸哥的开题,一天之中看遍了秋的温暖和绚烂,也初尝了它的肃杀和萧索。感谢同行的社友们!
大图都在这儿呢